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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定,很快使了眼色,叫宫人奉上温热的解酒汤,又婉言劝慰道:“这孩子年纪小没经过事,怕是被陛下的威严吓着了,让他留在此处反倒扰了陛下与太子说话,还是让保母先领他下去歇息吧。”

很快,保母战战兢兢地上前,把他带离了风暴的中心。

除了这回短暂的,让他又被太后关了几天禁闭的见面以外,他几乎已经想不起来父亲的面容了。

只有最后一次……他几乎差一点就见到了。

那是华阳长公主。

是姑母让他去见的。

他知道这会让太后震怒,然而他对姑母的话永远言听计从,不管姑母让他做什么,他只会心甘情愿地遵照她的指示。

杖笞也好,禁闭也好,都没有姑母多笑一笑重要。

“好孩子,听话的好孩子。”华阳长公主抚摸着他的脸,果真咯咯地笑起来,即便那笑容里带有一丝凄惘的寒意,“来吧,让他好好看清楚他的儿子生得是什么模样。”

可就在先帝仪仗将要到来的那一刻,华阳长公主脸上的笑容忽然冻结了,仿佛精致的瓷器毫无预兆地碎裂。她眼神一冷,猛地把他狠狠向外推搡开去。

“滚出去!”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惹怒姑母的举动,也没有人给他解释,姑母一声令下,宫人们便已经纷纷上前把他架离。

太后责罚他,总要他一条条历数自己的罪状,而姑母不同。

她从不解释,她的喜怒无常如同夏日的骤雨,上一刻晴空万里,下一刻就降下雷霆,变幻莫测,从不告诉他究竟错在了哪里。

可他还是最喜欢姑母,因为只有她看他的眼神里,才会于死寂中偶尔出现一种鲜活的感情。那种感情对他来说极为陌生,但却让人渴望。

就算他都已经想不起来,最初见到姑母的时候,她究竟是什么模样了。

回忆里只有一个怎么也追寻不到的,遥远而温柔,忧愁而冷漠的影子。

黏稠的黑暗一寸寸吞噬上来,他的思绪几乎又快要濒临失控。

然而就在到达失控边缘的那一瞬间,他的眼中清晰地映照出了傅苒的身影。

她是和所有痛苦都毫无关系的人。

那样纯粹皎洁,如同穿透迷雾而亮起的光彩。

“……怎么了?”

傅苒被他一动不动地盯得太久,意外地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不就是问了一个问题而已,他忽然这么看着她干什么?需要她提醒他现在还衣衫不整吗?

“殿下……不是,阿真,”她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上的跳跃,再次转换的时候险些咬了舌头,“你的伤包扎好了,可以穿好衣服了。”

也多亏了是在夏天,否则他这幅样子指定能冻感冒。

经过她提示,晏绝才总算迟缓地穿上了里衣,可能是因为牵动到伤处的原因,他进行得很慢,半天都没有整理好。

“哦还有,”傅苒忽然想起来,伸出手说,“把我的香囊先还给我吧。”

少年的动作一滞,仰头看向她,神情中莫名有几分委屈。

好像在谴责她小气到连这个也要收回似的。

傅苒被他看得心头一软,无端有些赧然:“我不是因为舍不得……但我当时不是答应重新送你一个新的吗?这个都用旧了。”

晏绝黑亮的眸子里有一丝不明由来的执拗:“没关系,我不介意。”

“可是我不行。”

虽然这样确实会比较省事吧,但傅苒还是立场坚定地摇了摇头:“这样太不好了。”

她觉得把自己旧的东西拿来送人有失礼貌,尤其是作为道谢的礼物,多少显得不够尊重。

所以她把香囊夺了回来,但也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