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米宽的大床,秦渡只占了一点边缘,枕头也没有就这么背对着柳静蘅躺下了。但即使隔得远,柳静蘅也能感受到他身体表面散发出的冷气。
柳静蘅跟个海豹似的又开始“啪啪啪”拍枕头:
“我枕头很大,睡两人绰绰有余,你不过来么,不睡枕头容易呛着。”
秦渡没应声,看着像是睡着了。
柳静蘅拍了半天枕头毫无效果,干脆扯过枕头,蛄蛹到秦渡身边,硬把枕头往他脑袋底下塞。
“哗——”
秦渡一个转身,一把抓住柳静蘅的手腕,把人拽倒。
接着他顺势伸直手臂,把柳静蘅的脑袋按进臂弯里,手从柳静蘅后颈下绕过来,轻轻搭在他的胸口处。
隔着薄薄一层骨肉,秦渡闭着眼,低低道:“脉率还是很快。”
柳静蘅点点头。以往碰到夏冬这种极端天气,他都会阶段性心率过速加上心慌气短。
脸颊揉进秦渡臂弯的刹那,心跳同样很快,却并没有以往那种病理性的心慌感,只是单纯跳得快。
秦渡的手臂很凉,像冰冷的大理石般坚实。
柳静蘅抬眼看着秦渡紧闭的双眼,他黑亮的睫羽荫掩着泛着淡青色的眼睑,不知想到了什么,凌厉的眉宇深深蹙着。
柳静蘅叹了口气,也跟着闭上了眼。
柳静蘅又做梦了。
他又梦到了那个让人睁不开眼的大雨天,他抱着旧旧的鳄鱼玩具坐在福利院门口,一直一直看着爸妈离开的方向。
手中的小鸭子雨伞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小而细瘦的手握不住沉重的雨伞,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雨伞被大风吹向雨夜深处。
小孩抱紧已经湿透的鳄鱼玩具,抽抽搭搭地哭,越来越冷,越来越害怕,他小心翼翼从台阶上爬下去,朝着爸妈离去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走。
突然,小孩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的路灯下,湿漉漉的地面反着橘黄色的光,照亮了狭小的一块圆形区域。
在圆心点上,站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对于只有四五岁的小孩来说,他就像高山一样伟峻。
小孩头仰得高高的,小小的身子因为哭泣而一颤一颤。
这是他在雨夜中待了这么久,看到的唯一一个人。
不懂世道险恶的小孩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抽泣着道:
“叔叔……”
男人垂视着他,像在看一个小鼻嘎玩具:
“叫哥哥。”
“哥哥,你看没看见我爸爸妈妈。”小孩求助问道。
男人很冷淡,似乎不想同他过多纠缠,道了声“不知道”。
小孩又问:“我很冷,也很饿,哥哥你能不能让我去你家吃饭。”
“不能。”男人一口回绝,接着扭头就走。
他人高腿长走得很快,小孩只能用尽全力奔跑才勉强追上他的步子。
男人忽地停下,小孩也跟着停下,似乎不想让对方觉得他烦人,于是假装四处看风景,眼泪却一直一直流。
男人回过头,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很久,忽然道:
“不准哭了。”
四五岁的小孩哪里听得进去,只会抱着小鳄鱼继续哭哭啼啼。
男人蹲下身,这才和小孩保持平视。
他冷眼望着小孩,声音森寒的一字一顿道:“不准哭了。”
小孩似乎是被吓到了,哭更凶了,从抽抽搭搭变成了嚎啕大哭。
男人皱着眉看了他许久,忽然重重叹了口气。
他抓着小孩细细小小的手腕把人拖过来,粗鲁又不近人情,却在将小孩抱进怀里的瞬间,刻意收敛了手上的力道。
小孩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