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终于,在日头渐高之时,邯华寺古朴庄重的山门出现在眼前。
马车在山门外停下。林氏在嬷嬷的搀扶下下了车,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紧随其后停下的顾长安等人。
顾长安利落地翻身下马,带着几名护卫,如同沉默的影子,不远不近地缀在林氏一行人身后。
进入寺庙,檀香的气息浓郁起来。早有知客僧迎了上来,向林氏合十行礼:“阿弥陀佛,夫人一路辛苦。住持已在禅房静候,为夫人诵经祈福。”
“有劳大师。”林氏颔首。
林氏转身,对着顾长安道:“佛门清净地,诚心礼佛之时,刀兵戾气过盛,恐冲撞了菩萨。你等就在殿外等候吧。”
顾长安的脚步硬生生顿住,他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挣扎片刻道:“是,夫人。”
林氏暗暗松了口气,对知客僧道:“大师,烦请引路去禅房吧。”
“夫人请随贫僧来。”知客僧引着林氏等人穿过侧廊,向后面清净的禅院走去。
禅房内,檀香袅袅,布置简朴雅致。林氏一进门,便对住持合十行礼:“大师,有劳了。”
她示意嬷嬷关好禅房的木门,等殿外传来僧人敲木鱼的声音,林氏
才快步转身,一把握住那青衣小丫鬟的手。
“昭昭,你随那位小师父从后院僧舍出去,再换上僧人的旧袍子,钱和首饰都在经匣里,记得别落下。”
谢昭抬起头,眼角含泪:“娘,您……”
林氏抬手拭去她的眼泪,柔声道:“去吧,等安顿好了……记得给娘来信。”
谢昭肩头一颤,泪水顺着下颌滚落,深深望了林氏一眼,终于转身,随那小师傅从侧门钻了出去。
禅房侧门外,是一条狭窄僻静的僧舍通道。
谢昭脚步踉跄,鬓发散乱,心跳如擂鼓,生怕会被顾长安发现端倪。
终于,小沙弥在一扇不起眼的小木门前停下。他打开门,对谢昭说:“小施主,里头有一身洗净的旧僧袍,您换上后,顺着这道小门,往下走约半盏茶功夫,就能看到祈愿林。”
“多谢小师父!”谢昭的声音发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她飞快闪进杂物屋内,拿起僧袍,迅速脱掉外面那身粗布青衣,将旧僧袍套在身上。僧袍宽大,更显得她身形单薄,她用腰带草草系紧,又将那身青衣胡乱塞进杂物堆深处。
收拾好一切,她又从经匣中取出银票等物,贴身放好,旋即再不敢逗留,推开另一道小门走了出去。
谢昭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膛,粗糙的僧袍摩擦着皮肤,树枝刮过脸颊,她都浑然不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祈愿林,沈晏!
半盏茶的时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就在谢昭的体力快要耗尽时,终于看到了祈愿林。
她停下脚步,大口喘着气,目光在林中不断搜索,想喊沈晏,却又不敢出声,怕招来人。
就在这时,树影晃动,一道身影闯入视线。
他比过去更消瘦了些,鬓角添了风霜,眼底却一如往昔清澈坚定。
看到她的那一瞬,眼底那点光,像雪后初阳破开了所有沉寂。
谢昭站在原地,眼圈一热,声音哑到几乎无法听清:“……沈郎。”
“昭昭。”
她眼泪夺眶而出,终于快步扑过去。
沈晏接住了她。
这一刻,两人都没有说话。
他将她稳稳抱住,这个拥抱,是支撑他流放路上,千里折返的全部信念。
她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像无数细针扎在他的心上,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世间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