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贱命,能活就活,活不了就死。”男人开怀一笑,却被路从辜一句“滚蛋”顶了回去。
“对了,有条件的话,去整整你那张脸。”路从辜话说得不客气,唇边却带着笑意,“很难看。”
“有那么难看?”男人惊讶地提高音量,“组织给报销吗?”
“组织不报我亲自报。”
空了半刻,男人爽朗道:“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
虽然还是有点倒春寒,但已然阻拦不住春的萌发,法院楼外的槐花开了,柔风里满是清冽的甜香。暖阳铺在法院灰白的台阶上,应泊停住脚步,掸去落在肩头的花瓣。徐蔚然小跑跟上来,脸颊泛着兴奋的红晕:
“师父,回应辩护人质证那段太帅了,我在旁边都捏了把汗。”
“以不变应万变罢了,证据做得扎实,就没什么可怕的。”应泊只是笑笑,他早就习惯了如何应付辩护人刁钻的攻讦。
手机在口袋里剧烈振动,应泊把案卷递给徐蔚然,手机来电显示是是马维山的女儿。
他想起来,昨天他告诉马维山一家,绍青村案真凶之一的郭子军已经审查起诉了,会是因为这件事来电吗?
他滑动接听键,接通瞬间,电话那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
“应检!我爸要跳楼!在龙德大厦!求求您快来救救他!”
“什么?!”应泊震声道,一旁的徐蔚然也清晰地捕捉到了关键字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本能地奔跑起来,二人一同冲向停车场,把公文包甩在后座,应泊强迫自己迅速冷静,安抚着对方:
“千万别慌,公安消防都报一遍,跟你爸好好谈一谈,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驾车一路横冲直撞,才到龙德大厦边缘,应泊已经能看见警戒线外围满了举着手机的路人,消防员正在准备救援。仰头向大厦高层天台望去,一个瘦削的身影像片枯叶挂在枝头,只待一阵劲风便会无力飘落。
他挤进人群中,找到指挥行动的消防干警,几乎把话吼了出来:
“我是他的案件承办检察官,是他女儿叫我来的。他认得我,我去跟他谈。”
他翻出证件,又把手机通话记录展示给对方。干警稍一犹豫,带他往楼内走:“人在19楼天台,走这边。”
起风了,领带被吹得乱飞,应泊粗暴地拆下塞进口袋,皮鞋鞋跟在水泥台面敲出急促的响声。
天台边缘的水泥墩上,马维山佝偻着背,单薄的身影悬在破裂的金属安全网外,肥大的衣服空荡荡挂在嶙峋的肩上,露出的一截小臂细如骷髅。
这个曾经文质彬彬的老师,如今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楼下传来模糊的惊呼:“别跳啊!有话下来再说!”
也有人嬉笑着趁机起哄:“跳!跳!有点骨气!”
“别动!”应泊的喝止被疾风撕碎。马维山浑身剧颤,抓着护栏的手随时可能脱力。他听见脚步声回头,见到应泊的一刻,眼中立刻涌上泪水,眼底一片乌青:
“应检,您不该来。”
“马老师,你先下来,别做傻事。”应泊向前半步,却又不敢靠他太近,生怕触碰到他敏感的神经,“怎么了?跟我说说,有什么问题我来想办法。”
马维山的嘴唇翕动着,声音轻如蚊蚋:“没事……没有什么大事,我就是不想活了。”
“别说傻话!你不想想自己,难道不想想医院里的老母亲,不想想闺女吗?她们熬了十七年,还不是为了给您讨个公道?您有个三长两短,让她们怎么办啊?”
应泊摸出手机,调出照片,把手机平放在水泥地上往前推:“她们往省高院寄了七年的申诉材料,甚至连最高法和最高检都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