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用的还是钟映崖的母语华语。曾经,他为了与主人亲近,很是花了一番精力学习这门拗口的语言。

钟映崖平时讲英语时,声音悠扬醇厚,嗓音偏低,就像是杰尼顿广场的古钟,威严稳重;讲华语时,他的声音会显得清亮华丽许多,宛如玉石碰撞,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烟火气。

私下相处时,康芒斯出于私心,都会有意用华语和钟映崖交谈。

怀中的腿被慢慢地抽了出来,在他希冀的注视下,钟映崖弯下了身,捏住了他的脸颊。

“康芒斯·菲茨杰拉德。”钟映崖用英语流畅地念出了他的名字,他微微扬起了下巴,将他睨视着,“我养你,就像是养一条狗。没事时逗弄几下,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人了?像你这种肮脏的黑暗生物,要不是对我有点用,我绝不会让你靠近我半步,我怕脏了我的身。”

分明在他幼时,还制止了好友说出“黑暗生物”这个词,怕伤到了他的心。现在他毫无迟疑地说出了这番话,将他的自尊践踏在了泥泞里。

他也顾不上“自尊”问题,钟映崖的话反倒是让他找到了突破口,他急切地大声喊道:“我对您还有用,主人!我可以……”

“像你这样的吸血鬼,我想找几个有几个。”钟映崖一字一顿地道,“康芒斯·菲茨杰拉德,我不是非你不可。”

话音刚落,地板开始了震动,数百根粗大的藤蔓倏地冒了出来,将康芒斯扔出了城堡。

他就这样被他的主人抛弃了。

康芒斯日日在城堡外徘徊,有了主人的命令,他的身影只要出现在巡逻卫兵的视线范围内,迎接他的就是锋利的箭羽,以及对黑暗生物致命的光明魔法。

他一直被同僚不喜,现在他被逐出城堡,同僚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厌恶倾注在了攻击之中。

每天早上,主人都会在无数奴仆的簇拥下,坐上华贵的马车,驶往王宫。曾经,他能够一同坐上马车,在路途上讲些自己在书上看的笑话,逗主人开心。但现在,他只能远远地看着,有帽檐的遮挡,仆人的保护,他甚至连主人的小半张脸也看不到。

另外一个折磨他的是腹中的饥饿。

他有了足够的力量,无需像小时候一样每日进食,饶是如此,长达十天半月,没有吸食过血液,叫他饿得眼冒金星,险些失去了理智,去袭击了人类。

无数次将他从失控的边缘拉回的是钟映崖冰冷的视线。

他知道,一旦自己真的吸食了他人的鲜血,自己就真的回不去了主人有洁癖,定是容不得他的獠牙咬过其他人。

他监视着城堡的每一个动向。自从他被逐出后,每天都有新的吸血鬼被带进去,再也没有出来过。如此重复了半个多月,到后来,钟映崖每天早上都不再出门了。

康芒斯用了一点小手段才知道,其他吸血鬼吸血时释放的毒液对钟映崖的病情竟然没有一点作用。

他焦急万分,也管不了什么格杀令,他用药水改变了自己的气息和容貌,代替了某个被送进城堡的吸血鬼。

在被抛弃的二十天后,他又见到了他的主人。

他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如纸,本就消瘦的脸庞越发形如枯槁。他气若游丝,奄奄一息,还眉头紧锁,呼吸紧促,仿佛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不许重咬或是咬到动脉,最多五秒钟,敢违背,我会直接把你肮脏的头颅砍下。”骑士长在他身后盛气凌人地威胁道。

康芒斯假装唯唯诺诺地应了下来,他顶着狂跳的心脏,慢慢地走到了床边,跪了下来,从被子中珍视地拿出了钟映崖的手臂。

当他揭开了他的袖子时,他顿时呼吸一滞。

白皙的臂膀上密密麻麻全是吸血鬼的齿痕,那些吸血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