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犹豫豫还没说出所以然,大开的殿门已经走入一道人影。

人还未至,斜长的阴影便迎着宫灯打在高兰脚下,轻轻摇晃间彻底重合,将他狼狈的一幕严严实实掩盖起来。

阴影无痕,却烫得他手脚发麻,猛地从皇帝手中挣脱后,高兰不敢回头看他,用最后一分理智道了声、臣告退。

而后强行将脚步放平稳,僵硬地,一步步与闻人咎擦身而过。

除了皇帝阴鸷的目光,他并未察觉到任何来自闯入者的视线,高兰感激闻人咎总是保持着得体的分寸,给足了他没什么资格拥有的颜面。

王总管畏畏缩缩紧随退下,渗出一身冷汗,看向不远处那道清瘦背影的目光隐含怜惜。

若不是少主来得及时,他恐怕得准备陪着一道宫变,用不着辛苦等少主打过来了。

……

高兰浑浑噩噩回了住处,他知道自己不脏,没做错任何事,可脸上的痛感时时刻刻在嘲弄他。

罪奴再体面也不过虚空楼阁,流言说得对,他是仗着帝王的宠爱得以生存至今。

活着本身便是施舍,从太子府到皇宫,万人之上的九千岁,拿到一丝丝微弱的权力也不过是虚张声势。

最后在帝王眼中,身上最特殊的,居然是畸形怪异的性器。

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身体不对劲的呢。

起码在平溪的幼时,他还是府中小公子。

等那条潮湿的缝隙越长越大,他再迟钝懵懂,也该察觉出不对了。

算上自己,世间唯三还活着的知情人,高兰自己不知如何是好,左致知说这是淫荡的下贱东西,是他做皇后的资本。

闻人咎说……

“高小兰。”

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子夜,闻人咎与皇帝几乎整晚密谈,终于成功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放心不过是其一,至于其二,是觉得总该在走之前见一见高小兰。

然而推开门看到的却是他泡在冷水中几乎昏厥,从泛白的皮肤中能得出这曾经是热水。

他面色一沉,顾不上挽起袖袍抱他出来,对上高兰逃避的视线后不曾和缓:“我是不是要夸你还记得用热水?”

高兰不想见他,别过脸去闷闷道:“走开。”

“高小兰,你有点良心。”

他卷了卷将高兰扔在床榻,匆匆脱下沾了水的外袍,一边细致擦拭,又忍不住生气拍他:“我要是不过来,你把自己泡化了都不知道。”

“别动我!”

屁股被拍出一声脆响,高兰瞬间拽着被子躲开,头发湿哒哒蹭出一道深色水迹,在床榻上柔软掠过,又爬上消瘦脊背,粘连在他带着水汽的肩头脖颈。

他讨厌湿滑的触感,一时间更加委屈上涌,露出些意识不到的放纵,红着眼要赶人:

“出去!谁让你进来的,我要洗澡,放我回去!”

见他戒备又可怜,张牙舞爪却毫无威慑力,闻人咎再也气不起来了,轻轻揽过他肩头一下一下拍抚:“我来晚了,是不是吓着了?”

他怕高兰多想,尽量避免谈及今晚之事,专挑好听的哄他:

“我听说高小兰表现特别好,还保下了个小太监?”

他不说,高兰都要忘了那个听了一耳朵秘密的宫人。

但听出这人在哄他,高兰不想给他面子,别过脸去继续挣扎:“他听到了不该听的,我要杀了他。”

“好,乖宝真聪明,王总管已经做干净了。”

高兰僵住,下意识看向他,却在见到他眼中的戏谑后瞬间反应过来被耍了,更气愤地推他:

“滚开别碰我,你能不能别总缠着我,北魏、京城,没有能入你眼的人了?你就非得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