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罗刹缓缓开口,声音又轻又淡。似喟叹,又似自语:“朱砂,我们的棺材铺怕是开不下去了……”
京兆府既然敢公然捉拿太一道的鬼奴,想必太子已彻底掌控京中局势。
今日是鬼奴,明日或许便是太一道。
时隔十一年的这场人鬼大战,已非太一道与鬼族之争,而是那对天家母子,为了一把龙椅,不死不休。
太子的攻势,迅疾如风。
罗刹昨日去西市买菜,听闻回京的晋王遇袭,生死不明。
独掌禁军的崔大将军受伤在家,其职由夏侯注接掌。
然而,有人亲眼看见夏侯注的夫人与崔相夫人言笑晏晏,相谈甚欢。
京兆府、刑部、礼部、禁军……
相继成为太子的掌中之物,听其驱策,任其调遣。
自崔大将军遇刺后,罗刹已几日不曾听到神凤帝的消息。
伸手不见五指的方寸之间,即使近在眼前,可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朱砂垫起脚尖,拂上罗刹的脸:“二郎,你信我吗?”
顺着那道灼热呼吸的指引,罗刹覆压而下:“朱砂,我信你。”
“静观其变,顺其自然。”
“好。”
气息被堵住,罗刹的手臂横亘在她腰后,为她隔开硌人的砖石。
黮黯无光的窄道,呼吸交缠间放大所有细微的触感。
唇舌的纠缠渐渐深入,唇上被他辗转厮磨得发了烫。
她喘息着承受,又主动索取。他撬开她的齿关,无比执着地攻城略地。
梆梆——
更夫接连三声梆子,惊破这偷来的片刻安宁。
“回家吧。太子明日封城,我们不必早起。”
“今日从他们手上骗了不少,我们可以一个月不开店。”
“我们真会做生意。”
“我们真是生财有道。”
如朱砂所言,翌日长安通衢要处,赫然榜示黄榜。
其上内容简单,仅一事。
圣驾遇刺,太子监国。谕令:全城戒严,闭锁城门,彻查逆党。
那顶披红挂彩的喜轿,未能出城迎得新人,只得仓惶折返。
几个轿夫抬着空荡荡的轿厢,灰溜溜回到新郎家中。
另一路抬棺送葬的队伍,在街巷间踯躅绕行一圈,唢呐呜咽,纸钱纷飞。
最终,那具棺木草草掩埋在宅院后角,权当落叶归根。
没有新娘的喜宴与死人作伴的丧宴。
今日赴宴的两拨宾客,为赶在宵禁前回家,着急忙慌撞了个满怀:“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未时三刻,钱老板帮贵客挖坑埋好棺材,穿过西市,慢慢走回家。
一进棺材坊,他便唉声叹息钻进赵记:“唉,别说人了,连死人棺材都不让抬出去。闻说今日戌初起,坊门闭,不得夜行。”
赵老板抱着半旧的紫砂壶,开口索要昨日的赌钱:“朱记今早关门闭户,我和白老板赌赢了,你们何时给钱?”
钱老板眼珠子一转,借口有事,溜之大吉。
剩下的几个老板假装没听清,勾肩搭背四散回家。
“一群穷鬼!”
坊尾朱记的两人听到这一声暴喝,罗刹拿着纸笔直呼活该:“整日嘲讽我们,活该他要不到钱!”
朱砂白日去太一客舍找人打探消息,人没看到,消息倒听到不少:“太子借口长安有鬼,敕令太一道在外的弟子回京。姨母今早将所有弟子召回子午山,商议捉鬼事宜。”
罗刹:“赤方的宅子里全是鬼,我看太子不如去那里捉鬼。”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