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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只手的主人并非为了救她,而是为了牢牢困住她。

四目交缠,疾风骤雨般的吻落下。

直至她快喘不过气,他才依依不舍地退开半寸。

更轻的唇依次落于她的额头,眼眸与鼻尖,而他的手却不安分地游走于她的后背。

隔着一层轻薄的罗衣,罗刹有些懊恼:“我早该发现的。”

“发现什么?”

“你说你常被鞭打,可你的背上找不到一点伤痕。”

朱砂的谎话,漏洞百出。

他却一次又一次次对她的破绽视而不见,甚至替她编造借口,自欺欺人。

因为,爱蒙蔽了他的双眼,也蚕食了他的理智。

水已凉透,两人湿漉漉地从浴斛挪到书案,又滚到架子床。

贴身的衣物是冷的,肌肤相贴处却烧得滚烫。

外间雨势转急,原本在院中的木芙蓉被有心人挪到了檐下。

不过两三日,枝梢泛起青意,几点绀红新芽正缓慢地破开陈年枯叶,向外萌发试探天光。

有风折过檐下,急雨淌下来穿叶而入,枝头嫩叶齐齐一颤。

叶心窝着的雨珠沿着叶脉打转游走,几滴被叶缘细齿轻轻衔住。另有大半行至叶尖处忽而停下,迟迟悬而不落,晃而不坠。

房中的低唤似叹息,房外的雨珠听话似得自叶尖辗转而下,随风落进层层叶片。

初始,只三两滴噼啪砸下,下层叶脉勉强弓起脊背承住。

之后风急雨浪,瓦缝间的雨珠不断砸落,叶片终是不堪重负,如绿舟倾仄,向下一沉。

最后,泼天雨色毫无缓和余地占据城池。

外面的花枝左右摇晃,里间的话音被烫得发软:“二郎,再来!”

待双双平静下来,已是东方既白。

放肆一宿,朱砂莫名生出几分忤逆不孝之感:“九岁前,阿娘忙着捉鬼,阿耶便带着我跟在她身后。”

一家三口既要装作互不相识,又要不远不近地相互看到。

几岁的孩童藏不住话,见到阿娘便想喊一声,扑到她怀中撒娇。

可是,她的阿娘身份特殊。

她是太一道的大弟子,是与鬼族势如水火的姬家人。

若让世人知晓她不仅与鬼族有染,还诞下世所不容的鬼婴。

纵使她是天师姬光侯的女儿,也难逃一死。

朱砂:“我三番五次忍不住喊阿娘,差点被鬼族与太一道的几位师叔发现。阿耶便想了一个法子,让我装哑巴装瞎子。”

假装自己看不见,假装自己不能说话。

她装得很辛苦,可相比辛苦,她更怕失去阿娘。

“九岁后,是姨母与舅父轮流照顾我。”身下的男子赤身拥着她,一些微不可察的变化,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朱砂抬头瞪他一眼,方继续道,“姨母性子冷,照顾我时,常常手足无措。舅父那时尚未及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她是鬼,自然不知冷不知热。

阿耶阿娘在世时,会特意叮嘱她四时穿衣:“姨母与舅父呢,见山君姑姑一年到头全着一身春日衣裙,以为我与她一样,便不曾多言。”

她与姬璟、姬琮的相处,既亲近又陌生。

她怕自己说错话惹他们多想,所以她又开始装哑巴装瞎子。

天光透过纸窗照进来,身下的男子跃跃欲试。

朱砂指着他的鼻子,没好气道:“我自小温柔敦厚,昨夜却被你这个居心不良的小鬼勾着破了戒,真是有损英名。对了,我的金山呢?”

此话一出,罗刹低低笑出声来:“在我房中,我去取来。”

昨日穿过的袍服丢在地上,已然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