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喟叹般低头轻语:“算了,我本就要放你走的……”

如此也好,她不用绞尽脑汁找理由赶走他。

从今往后,他们再无瓜葛,形同陌路。

檐前碎雪簌簌崩落,不偏不倚砸到朱砂的头上。

她疼得想哭:“骗子!活该被骗!”

前半句骂罗刹,后半句骂自己。

她第一回摸黑赶路,生怕他多等半日,结果他早已一走了之。

又一团积雪砸下来,朱砂气得跺脚:“烦死了!”

足尖一点,她旋上飞檐,打算将讨厌的雪团全部推下去。

积雪覆瓦垄,新雪填甍波。

满目的白中,她看见飘扬在雪中的一抹红。

她小心翼翼走过去,原是系在房檐左面鸱吻处的一截红布。

寺庙屋檐上出现红布并不稀奇,大梁民间自古便有系帛祈愿的风俗。

奇怪的是:布帛被人有意从低处挪到了高处。

更奇怪的是:布上横着焦痕,半幅布面满满当当全是用木炭书写的女子名字。

她留心数了数,名字写了十二遍。

字迹从端正到潦草,料想写字之人是个焦急等待心上人的男子。

“朱砂。”

她启唇读出声。

“傻鬼,整日净做些傻事讨我欢心……”

漫天雪下,朱砂立于屋檐之上,瞑目凝神:“天地自然,秽气分散。”

一瞬间,周遭十里的气味直往鼻子中钻。

她细细分辨每一种气味,直到闻出一味不该出现在荒山野岭的龙涎香。

以及一股若有若无的鬼炁。

看来不是有人带走了罗刹。

准确来说,是一群鬼加一个人带走了罗刹。

这群鬼极为聪明,不仅懂得隐藏鬼炁,还极擅捉鬼之法。

可偏偏他们中唯一的那个人,暴露了行踪。

找到关键证据,朱砂转身跳下屋檐。

循着龙涎香,骑马一路向北追去。

果不其然,等她追出三里外。

沿路的雪中,多了四条车辙印与一排马蹄印。

而在两行车辙印中间,有几点金光随林间渐明渐暗的冬阳闪烁。

是金粉!

朱砂扬起马鞭,跟着跃动的金光行到一座深山。

余下的山路蜿蜒曲折,她只能弃马步行。

这座山,诡异至极。

山中静谧无声,连鸟兽之音,都几乎断绝。

朱砂默念隐身咒,随一阵冷风走进山中。

金粉时有时无,她一边夸罗刹聪明,一边骂他小气:“二郎倒是机灵,知道悄悄捏碎金铤,用金粉为我指路。不过,他身上带着足足七枚金铤,就不知多捏几个多撒点吗?”

为了搜寻地上细碎的金粉,她的双眼都快盯花了!

万幸,眼睛的酸涩没有持续太久。

金粉止于一处建在山中的宅子附近,而在宅子周围,无数的鬼炁交织弥漫。

尚不知宅中有多少鬼,朱砂不敢妄动。

索性飞上树梢,仔细思索这群鬼加一个人的目的。

若这群鬼是她或者罗刹的仇家,大可不必带程不识三人来此。毕竟甚少有人知晓他们三人实是煞鬼,亦不知三人“死而复生”的秘密。

不过?如果这群人本就是冲着程不识三人来的……

一切倒说得通了。

“好啊好啊,抢我的生意便罢了,还抢我的男人!”

朱砂守至夜半,终于看见一对不知是人是鬼的男女从宅子中走出。

她屏息细听——

“我们审问了一日,那三个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