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既然睡不着,干脆便不要睡。
谢寒商支撑着眼皮,没有困意。
视线中突然撞见一道清瘦的仿佛只有一把骨头的身影,他眯了眯眼,一定,认出这个身影,是一个时辰前,与公主交谈过的道童。
道童的怀中,还抱着一身干净的衣物。
竟然抱衣前来!
其动机不言而喻。
谢寒商感到胸腑内那股难以除灭的无名火,如同被浇了水的三昧真火愈演愈烈,他从瓦砾上一起身,便持剑跳下了客房,正停在那道童面前。
将那个不怎么有见识的道童吓了一跳,他后退半步,俊秀的脸颊上一片苍白,“你、你何人?”
谢寒商的眸,宛如子夜无月的深渊,阴凉地凝视着道童那张俊秀可爱的脸庞,半晌,颇有一哂,“就是这张脸?”
道童没听明白:“啊?”
他解释道:“我是前来为公主……”
谢寒商冷笑打断了他:“知道。倒不必如此下贱,手段也并不如何高明。”
那道童天真不谙世事,被谢寒商一奚落,顿时脸色红透,激怒得语无伦次:“你、你怎么能骂人呢?你这人,这人好生无礼!小道不与你讲,小道要见公主!”
谢寒商未曾持剑的左手一把攥住了道童的衣领,将那个轻如落叶的道童掐到面前,仗着身高鸟瞰少年,轻蔑一笑,“见公主?配么。”
道童人傻了,他只是来为公主送明日参与大醮要穿的道袍,究竟是为何遭了此人如此羞辱和刁难?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个虽然生得好看,但行为粗莽无礼的高大的成年男人,竟然把他像拎一只兔崽儿似的给掂了掂。
“……”
这辈子没有这么无语过。
谢寒商嘴毒地评价:“长得不行,身板也不行,殿下吃多山珍海味,想换口味了,才与你谈了两句,果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道童被他拎在半空中,只一双腿脚悬空蹬动,脸颊涨得发紫:“放开我,放开我!贼子无礼,救命啊!救命啊!”
谢寒商哼一声,将他放在地上,反手抽出了自己的剑。
道童以为他要杀人灭口,吓得惊魂未定,扔了手里的道袍就要往回跑,结果被谢寒商攥住命运的后脖颈,根本跑不脱,他被他抓回去,被迫睁开眼,看他剑刃上反照出的两个人影。
“看到了么?”
道童诧异,不知他要让自己看什么,定睛看向剑刃。
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被宫灯依稀照出两张面孔。
其实看得不是特别分明,但道童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羞辱,登时再也忍不住,哭了鼻子。
“哇……长得好看了不起啊!哇!我不要修道了,我、我再也不修道了!”
小道道心破碎。
他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哭嚷起来,叫声直破人耳膜。
谢寒商扯了下眉,最讨厌人哭。
但不动声色就让一个潜在情敌知难而退,今日一战甚为辉煌,他哼一声,“长得好看确实了不起。你也不过是借了皮囊才让她偶然青睐了几眼而已,装纯?”
说罢,弯腰拾起道童掉在地上的冠袍,趁小道童受不了刺激终于梨花含雨逃之夭夭,他将衣袍抖擞开,一比划,皱起了眉。
这身道袍长度维度,都是适合公主的身形,那小道童还说冤枉,分明对殿下存心不良。
幸亏他今夜未曾离去,抓到了这小子的小尾巴,不然,呵。
他抱着道袍一转身,猝不及防,看见正披着外裳,立在一扇半开的窗的窗框之间的萧灵鹤,她星眸含雪,正盈盈看着他。
也不知在那看了多久了。
他适才所有心神都放在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