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文馆。
书室内,一片热闹。
徐佑贤正用略生硬的长安话说:“昨日那崔记琥珀肉,油亮亮的,光是瞧着就好吃。”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突然夸张地捂住胸口,一副受伤模样,“哪知承安竟一口都不分,我筷子刚伸过去,他、他竟然把碗转开了,转开了啊!”
“当时就该抢一块,管他什么同窗之谊!”
坐在窗边的顾书砚正低头抄笔记,闻言推了推象牙竹耳,望着徐佑贤夸张的表演,嘴角微微上扬。
“可能是因为太好吃了,承安舍不得分给咱俩。”
“可是承安明明不是那种人啊。”徐佑贤掰着手指细数,“上月廿五的糖渍梅子、前日得的煎樱桃,还有平日里的其他吃食,承安都分给咱们了,大方得很。”
顾书砚顺着他的话回想了一下,确实如此,于是点头道:“你说得对。所以承安这次为什么不分给咱们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瞅了半天对方也没明白为什么谢宵这次不愿把琥珀肉分给他们。
想来想去,只能把原因归结为这肉实在太好吃了,就连谢宵这样大方的人都拼尽全力无法抵抗。
其实,他们学馆公厨的伙食说出去倒也不算苛待,每日朝、午、暮三膳顿顿见荤,但肉食不是炖得柴硬的羊肉块,便是浮着白沫的骨汤,令人毫无食欲。
博士们总说“君子谋道不谋食”,可年轻郎君们的肠胃哪懂这些大道理?
徐佑贤更是如此,何况他还是高丽来的,本来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来到大唐除却修学,便是为吃而来的。
他想起谢宵食盒里那晶莹油亮的大块炖肉,又咽了咽口水,喊好友顾书砚的表字:“若渊,依我看,那琥珀肉定是入口即化,你说得炖了几个时辰啊?”
“至少得有一个时辰吧。”
“我觉得不止,得两个时辰才行,你说得有多好吃?”
“定是很好吃的,毕竟,连承安那样对吃食无甚喜好的人都把整整一盒吃完了。”
徐佑贤听着越发馋了,哀嚎道:“好想去吃啊!”
顾书砚显然和他感受相同,但他性子内敛,没徐佑贤这般大开大合,只道:“距离上巳节假还有五日,我们再等等吧。”
“五日?!不要啊!”
徐佑贤嚎了片刻,突然一把按住顾书砚的肩膀,“我等不及了!若渊,我们翻墙出去如何?理由我都想好了,就说是去国子监借书。”
顾书砚闻言受惊般的睁大了眼,很是犹豫:“翻墙出去……这、这不行吧?”
想到周博士严肃到能当街吓哭小孩的那张脸,顾书砚心中刚浮起这个危险的念头便缩了缩脖子。
“行的行的!”徐佑贤却还在一个劲儿地撺掇,边说边给他比划着院墙的位置,“那墙不高,我之前就听说有人翻出去过,没叫任何人看见,博士也从不知晓此事。”
顾书砚咬着笔杆犹豫。
他还从没干过这么胆大包天的事儿呢。
真的要这么干吗?
徐佑贤也看他,半晌,叉着腰朗声问道:“若渊,你难道不想吃肉吗!”
“再说,就算出事也是你我二人一同出事,没什么好怕的!咱们辛苦求学那么多日,难道不该奖励一下自己?”
想到这几日在公厨食堂吃的糟心饭食,再加上对面高丽留学生孜孜不倦的游说,顾书砚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我想!”
说着站起身拉过徐佑贤衣袖便走。
徐佑贤乐得差点蹦起来,忙被他拽着往外走:“快快快!我知道有条近路,跟我来。”
一盏茶后,两人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