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辩了。
高邵综凝视她容颜,唔了一声,放下刻刀,将竹篓里另一块玉石取出来,放到案几上,“你摸摸看。”
那块玉石颜色水翠一些,相较而言,她更喜欢他正雕刻那块的色泽,只单看价位来说,两者不相上下,或者因为尺寸,这一块可雕琢的范围更广,而更贵些。
宋怜指尖碰了碰,又用手背碰了碰,实在心有不甘,本是自己家田地里的菜,叫人拔了,菜越珍贵,就越令人扼腕。
譬如这一块,竟也是质量上乘的暖玉,恐怕整个大周,也再寻不出第三枚了。
她怏怏道,“知道你挖在蜀越挖到宝贝了。”
他是当真高兴,素来沉冽的面容此时带着些许笑意,淡化了严冷,竟似乎月华批身,俊美得不似凡人,宋怜垂下眼帘,去拿案桌上的经书。
高邵综视线落在那卷被翻得陈旧的经书上,目光一顿,将身侧一个提篮拿起来,放到案桌上,语气低沉沉冽,“素知阿怜绣技了得,我缺一件中衣,两方巾帕,劳烦阿怜将它绣好,若绣得满意,这一块玉石可切一半做酬劳,抵给阿怜。”
宋怜看了眼提篮,里面衣裳已是成品,两方青色巾帕叠放一旁。
实则便是皇帝亲自绣的衣裳和巾帕,也抵不过那半片玉石,宋怜没有立刻应答,见案桌上放着笔墨,取了一块绢丝,提笔勾画,她擅画,尤擅画人物,很快就成了。
墨迹干得很快,她将画递给他面前,“这是十年后的我了,兰玠看看还喜欢么?”
画上的女子眉目同她相似,只是杵着拐杖,老态龙钟,满脸褶皱老得可以,高邵综蹙眉,提笔在旁侧勾画,画了人物,又添补几笔。
只见女子身旁多了一名男子,一样杵着拐杖,能看出脸是老的,不过身形竟依旧是挺拔的,宋怜只觉这人对老者不怎么了解,看着他的画,一时好笑,瞧着两个年老的人一同走在柳堤下,落英缤纷,竟有种百年日暮的宁静平和,又有说不出的异样,探手要去拿画像,那画像却被他收起来了。
他将画叠好,收于袖中,“阿怜既同我定下白首之约,便不要忘记。”
宋怜倒宁愿他似初见那日,一身阴沉骇人的气息,并不应答他的话,“人皆喜爱美丽少年,我想待你老了,必不会看上我,恐怕要后悔年轻时因同我纠缠厮混,错过许多美人美景。”
高邵综轻易从她话里听出了推拒逃避,心底泛起熟悉的痛意,却也习惯了,不再言语,只是问她,“玉石阿怜还要么?”
昔年给她送过许多宝石,不见她动心,此次想要这些玉石,必是有用在什么地方。
他将来如何尚且不知,但她确实因他阻挠纠缠,错过了许多青年才俊。
眸底暗黑一闪而逝,高邵综看着她,一语不发,其余男子不能再碰她,不能再亲近她一分一毫,此生此世,生生世世。
那眸光平静,只似风起云涌前的死寂,暗潮翻滚,宋怜后悔失言,取过提篮,拿出针线,先绣巾帕。
那巾帕是青色,展开却比寻寻常随身用的巾帕要长宽上一倍有余,宋怜问他,“兰玠想绣什么。”
高邵综道,“绣青葙草,绣满。”
经过云秀几人一番运作,青葙草是为情人草的传说已遍布十三州,此物已成男女之间的定情信物,宋怜迎着他暗沉的目光,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好穿针引线。
一室静谧,只余下切割玉石的声音,宋怜做事专注,再抬起头来,已是月上柳梢,宋怜将巾帕递到他面前,又去拿另一块,她知道自己的绣技,便没有问他好不好,只是帕子又被推回了她面前。
“绣上阿怜两个字。”
宋怜抬眸看他,好一会儿才问,“兰玠要用这些帕子做什么。”
高邵综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