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影,一时恍惚,这几日不知为何,他言行举止竟渐渐与季朝相似,连气质也收敛得接近,若非她早先便知晓内情,恐怕是当真难以分辨。
竟似乎是不打算揭穿秘密,要以季朝的身份,一直带着面具与她厮混。
他袖子卷到手肘,手臂似如练月华的颜色,肌理流畅,张力内敛,修长的手指浸泡进水里,青翠的菜竟叫他的手指映衬出翠玉的光泽,宋怜怔怔看着,出神了片刻,直至呈上了饭菜。
自知道他是高邵综,宋怜自不会坐以待毙,虽不能往这条街安插人手打草惊蛇,却照旧有旁的办法探查他每日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知每日信报来往不断,他偶尔出城,她偶尔不在广汉城,他甚至去过益州、京畿阳邑大周军营里做过暗探,甚至曾在李奔平叛洛阳动乱中立过战功,
每日她若在戌时睡着,亥时以前他亦会处理政务。
近来不知招惹什么毛病,同季朝一样下厨做饭,兰玠世子是文臣时,学识广袤,清流以其为首,做武将令羯人丧胆,现下下了厨,厨艺每日见涨,凡她说一句比先前好吃,用得多些,他睚眦面具下下颌微微抬起的弧度,与乌小矛如出一辙。
今日格外不同,虽带着面具,却又是十日前冷淡冷厉的模样,宋怜猜测他恐怕知晓她已经知道他身份了。
院子里气氛凝滞,似因有那张面具,两人便可相安无事,又似动了怒,夜里发了狠,一味贪多。
宋怜压着低吟,抱着廊柱承受风雨,失神之际肩上吃痛,他一语不发,只顾一味逞凶斗狠,晨起她醒时,他已经走了,他依旧不肯摘下那张面具,宋怜一时竟难以开口问他什么时候回北疆。
往常还有言语,此后只余用饭和欢合,若她不来青弘巷,他自会来请她。
第三日用膳时,案桌上除了清江鱼,春笋炖汤,还有树莓山果,柑橘色泽明丽,已被剥好放在盘盏里。
悉数皆是她爱吃的,手里的竹筷似是银制的,重得她抬不起手腕,她终是放下了碗筷,轻声问,“你什么时候回北疆。”
他周身骤然阴翳,并未立时取下面具,看向她的眼眸逆光里平静却漆浓,亦缓缓放下了碗筷,“高兰玠三字,是犯阿怜的忌讳么?凡是碰上了,必要赶尽杀绝。”
宋怜几乎在这一瞬意识到,想同北疆合作,是不可能的,两人凡有来往,不可能不掺杂私欲,她几乎立时摒弃了先前的想法,冷静道,“我若要动手,兰玠现下不会坐在这里。”
高邵综唇角牵起笑,笑意不达眼底,“不过因为今时不同往昔,当年北疆军临清江水,威胁陆祁阊,今日的蜀中地缘偏远,正养精蓄锐,不宜树敌,也不宜出挑,你最大的死敌是大周,北疆离你太远,杀了我,蜀中不得利,盛壮的只会是你的邻里,如今的北疆,正好牵制大周朝野,留给蜀中壮大的时间空隙,阿怜这般聪慧,又岂会倒行逆施。”
他说的没错,宋怜心脏里却莫名牵起些许刺痛,似一把散落的牦牛针,痛并不明显,却绵延的长,迟迟未能消逝,她不再开口,也不再看他,只看着远处空濛绵延的山脉出神。
此时她确实不能耐他如何,但不会永远如此。
他又问,“为何会去医馆寻大夫,询问治腿伤的办法,买续通经脉的医书。”
自医馆陪乌小矛那日后,再未见过季朝,有一日她借上街游玩,走去了青弘街后巷,进了暗卫营,从案桌上的笔迹纸印看出了端倪,季朝已脱离了定北王府,因愧对高邵综知遇之恩,亦想全她同高邵综之好,已前往关外,寻找一名擅治腿伤的游医。
高砚庭不失为一名战将,与蜀中利益相悖,但当时想着若当真能寻到名医,治好他的腿,她亦是有些高兴的。
只事已至此,倒没了意义,宋怜开口道,“我若有悔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