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血迹斑斑又寒冷刺骨的手。
“走,阿时!”他用力地攥紧掌心,“跟我走——”
赵敬时被他用力扳过,终于得见赵敬时的表情,那双艳丽无俦的丹凤眼里居然满是呆滞,闻言只有眼珠转了转,整个人仿佛一只提线木偶。
纪凛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阿时?!”
“走?去哪?”
段之平贴地一滚,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长弓,单膝跪地,引箭搭弓,正对准了那群收拾完青铜门后上来的卫兵。
他怒喝道:“当然是离开是非地!走是走不了了,只能杀出去!赵……阁主你还能不能打!?”
纪凛死死攥紧赵敬时的肩:“阿时!!!”
卫兵也在此刻反应过来了情况的不妙,遍地狼藉让他们不敢想象挡在赵敬时身后的那句尸身属于谁,只是抽出身后长剑,将这座小小的房间瞬间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赵敬时对此视若无睹。
他的眼瞳尽头映出颤颤巍巍的箭头,段之平的手居然在抖,但那绝不是因为惧怕或者担心,那是一种遏制不住的反应,赵敬时尽收眼底。
于是在这样群狼环伺的场景下,他居然只关心这一件事:“段之平,你不是号称定远军第一神射手,为什么你不敢拉弓了?”
段之平快疯了:“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这至少有三十个人!!!”
话音未落,那群卫兵身形一动,眨眼间蜂拥而上,段之平手指一松,数箭连发,刹那间,刀光剑影、短兵相接,伴着血腥气一同席卷了这座狭小的房间。
赵敬时的情况很不对劲,纪凛想顾及却分身乏术,只好将人拦在身后,抵挡着卫兵一波又一波的袭击。
赵敬时却跟魇住了一般,非要就这件事情辩个清楚:“不是吗?不对,明明是这样的呀。为什么……都和当年不一样了?”
“当年?”段之平眼睛瞪大了,“什么当年!?”
“小心!!!”
不等赵敬时回答,纪凛一把拽过赵敬时的身子,衣袂翩跹间太行剑自赵敬时腋下穿过,霎时捅穿了身后卫兵的胸口。
赵敬时狠狠撞在纪凛的胸口,越过他的肩膀,愣愣地看着那刻入眼瞳的三座牌位。
什么当年?
就是……那个当年啊。
身边喊打喊杀声骤然远去,各种嘈杂的声音却在此刻蜂拥而上。有无数人在叫他的名字,与他交谈、和他说话,一时是嬉笑玩闹,一时又是温柔轻语。
篝火映夜幕,星子垂天地,出征的将士围坐一处,唱着他听不懂的歌。
“记得下次来见我把我弟弟带上,爹娘说他长高了很多,我都好久不见他啦。”
“你是大孩子了,怎么还不愿习武,你娘也不督促你,我回去跟她好好说说。”
“莫担心,就算你真做个风雅皇帝,这万里江山,我替你守着,你牢牢地坐在上头,动也不动。”
“来喝酒啊,殿下!”
“采的野花编的花环呢,试试看啊殿下!”
“皇太子殿下!!!”
“阿时——!!!”
身旁喊杀声再度拽着他的魂灵回到现世,纪凛揽着他的腰,一剑劈断卫兵的喉咙,再度望向他,近在咫尺的那双带着墨绿色眼瞳蓦地放大。
他看见纪凛颤颤巍巍地伸出左手,居然比段之平的手还要抖。
指节抵在他的眼下,离开时,上面染了一抹刺眼的红。
“你流泪了。”纪凛眼眶猩红,“你流血了。”
他用指腹点在自己眼下,再抬手,血泪斑驳:“惟春。”
“我在。”
“原来一切……早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