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细微的变化,先是从林校尉身上出现的。
这平日嗜酒如命的人,开始滴酒不沾了,并时常神色匆匆地进进出出,哪怕崔霖开口邀约,也只是笑着婉拒。
显然是有事,想藏,但藏不住。
这一日,崔霖又若无其事地叫住了他:“林兄,眼见到了秋,这几日夜里,一人躺着总觉得冷……”
一双天然三分风流的含情眸,静静地望着他。
林校尉囫囵地扒了几口饭,又“啪”一声放下了筷子,操起海碗,咕噜咕噜地就喝了半碗的汤:“若是觉得冷,我待会便叫人,再去抱一床厚被子来。”
为节省时间,又要兼顾“看照”崔霖的任务,如今的二人是同吃同睡,好得和亲兄弟似的。
他擦了擦嘴,厚厚的胡子从中分了岔,这不修边幅的面容因近半月的奔波,而显得更为沧桑,可精神气却能从眸子里透出来。
还有心开玩笑,“只帮你找女人的事,我可做不到。我自个儿还是个没主的呢。”
“见你日日往外跑,我还以为,是有新嫂子了。”崔霖也跟着,随口般开了一个玩笑。
林校尉笑了笑,语气却沉了下来:“如果有这样的好事,我定同你第一个说。”
崔霖也简单吃了两口,食不知味地咽下嘴中的饭餐后,他抬起眼,对林校尉很是彬彬有礼又亲切地笑了笑。
没有问更多的事。
等到林校尉吃饱喝足,拿起一旁的刀,再次匆匆忙忙离开后,崔霖盯着这桌残羹剩饭半晌,亲自动手收拾了桌子,又把泔水桶放在了屋外。
这是正午。
北疆的秋,早是枯枝残叶,一派肃杀之色。
崔霖眯着眼,看了看蓝天白云,又照例去寻了树枝上的鸟雀。可惜到了深秋后,便是一无所获的日子多。
他如常往外走去。
这后山的小卒们,早习惯了他的出现,只自然而然投来几眼,并没有多加阻拦。
崔霖这儿瞧两眼,那儿望两眼,察觉了更多的异样。
是人少了许多。
再看,留下的,多是一脸稚气的男娃娃,他们围在中央的沙坑里,都光着上半身,你推我,我扛你,做着崔霖逐渐熟悉的游戏。
不一会,又起了冲突。
这也是常事的,孩子们混在一处,总容易闹出事的,更何况这群孩子并无父母管束,更是全凭性子打闹。
只要不闹出性命,都算小事。
今日的闹剧,似乎不是小事。
一个高个子跨坐在矮个子上,双手掐着他的脖子,气得红了眼:“你说,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长矛?昨日,只有你进过我的屋子!是不是你?”
他身下的矮个子,双眼跟鱼目似得,正狠狠往外凸起,嘴长得极大,却说不出一点话来。
一条被按在砧板上的,濒死的鱼。
崔霖扒开人群,上前去:“喂喂喂,这二人是什么仇,什么怨?”
他扫去一眼,一顿,“这兄长,要亲手掐死亲弟弟?”
这兄弟二人被拉开后,还是怒视着对方,若不是各自身后都有人拉着,早冲上前,再次扭打在了一块。
崔霖看着,心里明白了七七八八,面上却是很不解且痛心的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兄弟二人,要把对方当仇人瞧?”
此刻,的确是个无巧不成书的好时机。
稍年长的那一群并不在场,剩下群龙无首的半大少年们经过许多大事,明白“苛政猛于虎”的道理,算是见多识广,可在他们单调的人生中还未有一个机会,得知如崔霖一般的笑面虎的可怕之处。
他们面面相觑,还是抛下了戒心,请这位读过书,年纪长,且看上去很温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