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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他掉以轻心。

崔霖继续问,“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呢。”

他微微一笑,又为林校尉的碗中,倒上了满满一碗的酒水,水满则溢,倒得木桌上也是一层,又从缝隙中,淅淅沥沥地滴下。

一时之间,不大的,且无窗的屋子内,充斥着一股醉人酒香。

林校尉伸手,五指不断抓着什么,可手中,始终空空如也。

崔霖凝视他许久,将他手前的酒碗拿起,面不改色地饮尽,放在这带着豁口的酒碗,他站起身。

破旧的木门,未被锁紧。

本该看守他的那一人,在身后,醉得不省人事。

崔霖走出小木屋,见高山,见流水,有飞鸟掠树影。

这是他头一回,仔细看牛首山的景色,左顾右盼,却未瞧出来,这山这林,哪里是牛首的形。

只缘身在此山中。

他恍然大悟,就沿着山道,继续往前行。

算日子,他来牛首山,也有个三个月,却还未实实在在见过辛之聿一面。

算起来,是谁无礼?

崔霖在外头逛了一圈,见到了好几位衣着各异的小兵。

其中一人,叫他印象深刻。

无他,在一群素面朝天的泥腿子中,唯独这人白一些,五官端正一些。

崔霖对他,自然而然就笑,以示礼貌,习惯使然。

那少年微微睁开了眼,露出一点水色的眼眸,也许是这天生的长睫毛太沉重,压下了眼皮,叫人瞧着他,还是一副半阖半眯的昏睡模样。

崔霖唇瓣微动,像是想说什么。

这少年别开了眼。

崔霖也收回视线,不去做节外生枝的事。

这时,一旁有不少人涌了过来,好奇地打量他,像将他当做了山中的猴子。

或许,他们常见山中的野猴,却不常见崔霖这样的外人。

在引起他们更多讨论声前,崔霖已迈着轻盈的步伐,灰溜溜地离去。

在外头转了一圈,崔霖还是回到了他的小木屋,已想好,要装大醉初醒的茫然样。

林校尉这人虽粗俗,但还是很单纯的。

是崔霖这三个月

以来,见到头一等的善人,以后想要出去溜达探风,还是要靠他。

崔霖打定决心个,刚打开门,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江……”

崔霖顿了一顿,唤出了他的真实名字,“辛砚。”

崔霖走进屋,环视一周,未寻到林校尉虎背熊腰的强壮身影,问,“他人呢?”

辛之聿自然不会作答。

崔霖不奇怪。

二人围着那张破破烂烂的小酒桌对坐着,桌上的残羹剩饭,早被收拾干净,取而代之的,是小小的酒壶,还有两只婴儿拳头大的酒杯。

有些古怪。

可这屋,的确是他久待的屋,桌子,也是他用惯的桌。

桌上有三长条的裂缝,是木板拼接时,就留下的痕迹,有着独一无二的形状。

崔霖看着这三条裂缝出神,心头的古怪之意,愈发浓烈。

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习惯了和林校尉之徒对饮,对面人换做了和他差不多出身来历的辛之聿,反而叫他不适应。

想不明白。

崔霖举起酒壶,将两只小酒杯都满上:“尝尝吗?”

话,脱口而出。

辛之聿总算抬起了眼,直直的,望向了他,目光是久经风霜,不该属于少年人的锋利,有着铁与血的气息。

崔霖对生死的事,是天生缺了一根神经的,他率先注意到的,是辛之聿上的绿松石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