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100(19 / 33)

朱北看他一眼,收回视线时,眉梢眼角的幸灾乐祸都能溢出来。

这裴老和姜濬私交颇深,前几日在崇德殿时,他所见的,就是这二人呢。

只后悔,没叫姜姮也能见个正着。

姜濬目不斜视,一道月牙白,像是被晚风吹入的。

还未唤宫人入内点烛,正殿只留着两盏宫灯,晦暗不明的暖光,隐隐约约的面庞,姜姮斜身靠在榻上,还是慵懒随意的姿态:“怎么想到此时来见我?”

他向来守规矩,除了几次不得不的求见之外,就鲜少会趁着夜色入宫。

“阿姮……抱歉,这些日子被一些琐事绊住了脚。”

他说着,似蹙非蹙的秀气眉,春花含露的漂亮眸,那薄而有型,花瓣似的唇,也一张一合着。

姜姮早听惯了他的“抱歉”,想着,自己也从未真正怪过他,勾了勾手,示意他上前来。

姜濬照做,轻轻握住她的手。

姜姮枕靠在他的膝上,“为我奏一曲吧。”

一旁放着琴。

姜濬试了一个音,“阿姮想听哪曲?”

姜姮闭上了眼:“都好。”

君子六艺对姜濬而来,都是轻而易举的,就如吃饭喝水一般,仿佛与生俱来的本领。

可唯独在琴一道上,欠缺一点天赋。

二人儿时的礼乐师傅说,他的琴艺固然精巧,可没有情。

无情,便无魂,无魂,自然谈不上佳作。

可惜了他的七窍玲珑心。

可姜姮是个更没心没肺的,既听不懂礼乐师傅所教的知识,又听不出何为琴魂。

儿时不懂,如今也不懂。

一曲毕。

姜姮开口道:“留下吧,莫要离开了……有什么重要的物件,就叫你身边的书童拿着长生殿的牌子出宫去取。”

是打算从此都留下他。

姜濬轻轻唤她,“阿姮。”

又是几分劝解意味。

因一起长大,又长了几岁,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姜濬就将教导她,呵护她,当做了天经地义。

可细细想,哪有这么多顺理成章?

姜姮抬起手,似嫌这烛光晃眼一般,用长长的袖子遮住了半张脸:“只有留在长生殿,此事才不会牵扯出你。”

喃喃自语般,“你还是留在长生殿吧。”

姜濬默了一瞬,那总是如月光柔和的眸光,流转到她面上,隔着那层衣袖,似乎能看见她的神色。

隐约无奈,隐约哀伤,“阿姮。”

姜姮侧过身,放下手,淡淡开口:“你该听说了裴老的事吧?”

他的眼眸,还是像那月光下的小谭,果然是有无奈和哀伤的。

姜姮道:“他掺和在七王之乱中,证据确凿,我已下令,让朱北去赐酒,也算给他一个体面。”

“阿姮,可以放了他吗?裴老并无做错事。”姜濬轻声道,并无太多请求意味,依旧是商讨口吻。

“并无做错事?”她缓慢重复,带着疑惑。

姜姮想不明白,这五个字从何而来,于是,她直接问了:“勾结逆王,试图颠覆大周江山,这不算错事吗?”

那双淡色的眼眸抬起,直直望向他。

姜濬羽睫扇了一下,面容平静:“阿姮,裴老并无这样心思。”

“那你呢?”她一顿,又垂下眸,“姜濬,是从何时呢?是何时,你有了这样的心思。”

裴老是以清正廉明立身的名士。

这类名士,不为钱财,不为名望,只会为知己而死。

他是姜濬举荐的。

他所承认的友人,只有姜濬。

姜姮探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