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一早就候在院中,见到来人,忙压低声音请进屋内,又命门外心腹将仆从人尽数撵去。
屋内,其弟微子衍也在。
“父师……”微子启与微仲衍皆向其行礼。
箕子摘下兜帽,一头鹤发苍苍。
他将两人扶起,叹道:“亲族之间,何需顾这些虚礼。”
说着,又低声解释,“也非是我故意拖到今日。崇侯册封,诸多酬酢,我难以脱身;且天子多疑,需多观望……”
微子启道:“父师乃天子伯父,天子何需疑你?”
箕子闻言冷笑,“呵……如今景况,你们也知。我纵为天子伯父,又何曾能约束了他?两位王子为天子兄长,他遇事又何曾与汝等相商……”*1
微子启和微子衍思及近来之事,也不免心头酸楚。
昔时帝乙有三子:启、衍、寿。
寿虽为幼子,却偏处处拔得头筹。
论气力,寿拔山扛鼎,敢与虎斗。
论外貌,寿身长昳丽,姣美无俦。
论心智,寿言辞敏对,又擅筹谋。
叹只叹:凡人谁能不偏心?帝王也难持公道。
帝乙得此佳儿,自然疼之爱之,顾之惜之。
启与衍虽倍加勤勉,奈何资质有限,越上进,越孤单,早被王父忘去脑后!
寿还未及成年,帝乙已一早定下其为天下共主。
可怜二位兄长,自小便处处不及帝辛,如今帝辛为王,又岂会将他二人略萦心上?
若是恳求多要封地,便是“再议再议”。
若是为子女求升要职,便是“不急不急”。
二人虽为天子亲兄,却连蜚蠊的兵权也令他们望尘莫及。
再看恶来,大邑商唯一大亚,又引得多少贵族子女望之恨嫉!
再如此这般,大约迟早贱奴也有封地?
启、衍因此各自拭泪,泣问:“父师,我二人邀父师来,不过是连日心中疑惑,实在不解。父师可知鬼侯与梅伯因何而死?”
箕子沉吟良久,方才谨慎说道:“宫中人传言,是因鬼侯之女婴媿不敬,殃及鬼侯;梅伯求情,亦被连累。婴媿也已被斩杀。”
“必不是为此!”微子启激愤。
“必另有隐情。”微子衍附和。
箕子无奈,“我何曾不知有隐情,但其中缘由,谁又知晓……”
箕子看着寿从小长大,深知他脾性——
帝辛最喜征战舞乐、狩猎骑马。鬼侯之女入宫就是摆设,早被他忘得一干二净,怎就突然不敬,还连累了梅伯一齐受刑?
箕子仰天叹气,怨气难忍:“此事蹊跷,我也不敢细细问清。你们也知,天子这些年,脾气越发莫测,放着亲伯舅兄弟不用,反倒多施给外人恩情。
只说攸侯喜、崇侯虎也罢了,毕竟先考看重,又在人方一战中有功。可那蜚蠊、恶来皆是奴隶!怎配如今的地位?怎会为大邑尽忠?可笑,他竟还许恶来去辟雍翻看书册,实实将贵族脸面扔得干净。*2
唉,再说那日殿上之事,攘窃神祇之牺牷牲,何等滔天罪行!我竭力劝谏,天子却轻轻揭过,反将那小儿送去茕营……”*3
微子启附和抱怨:“父师所言,亦是我心中之痛。天子还十分亲近妇人。那妲己前来,他只听师顼与小臣姞谏言,便纳了仙人之说。以我看来,那鬼巫定有蹊跷,许就是天子寻来。天子是否想令她替代大祭司、把宗庙也把控?”
他低头哭泣,“那鬼巫嫽貌近妖,令人观之恐惧。若她为祭司,天子日后欲用我等祭天,岂不只消她一句话?”
连鬼神之权也由帝辛彻底掌控,他们哪里还有活路?
箕子扬天长叹,“内疏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