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吐露。
少年的瞳眸温且润,声线清且沉。
他说:“还望眠冬,垂怜于我。”
*
端坐于山巅的仙尊低下头颅,眼帘微垂,轻声请求她的垂怜。
褚眠冬想,她本应作何反应呢?
感动甚至激动,欣喜进而原谅?
不,她只会想,他是不是在同她扮可怜,好叫她面对他时将底线一降再降。
她厌恶那般以退为进的心理博弈。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唤出云梦境灵,借由祂之力,看看燕无辰究竟如何想——他是当真与她坦言相待、再无隐瞒,还是心中盘算、玩弄人心?
褚眠冬所了解的「燕无辰」并非后者,但她并不了解的「云酉仙尊」不一定不是后者。
是的,这的确是偏见,褚眠冬很清楚。
正如她同明秋所说的,她本不应只是因为「云酉仙尊」手握力量、位居巅峰,便认为他大概率俯瞰众生、擅弄人心;但哪怕燕无辰方才已经说了很多,也依然还不足以打破这般猜疑。
褚眠冬想,她还需要知晓更多。
于是她近乎毫无动容地叹了口气,温声问他:
“既是如此,为何不能早些坦白此事?”
她看向燕无辰,眸光平静,话语却不掩锋芒。
“是觉得我们尚且不熟,没必要如此坦诚?”她说,“还是因为,看着不明真相的我笑望着你,感慨「你我的相遇不带偏见、何等幸运」时,你有一种手握全部真相而不言的快意?”
话音方落,便见白衣少年瞳孔微缩,面色陡然苍白了下去。
“眠冬,不,不是这样……绝非如此。”
燕无辰按捺住颤抖的指尖,亦按下心中铺天盖地而来、将他瞬间淹没的委屈,强迫自己将语无伦次换作条理分明。
“我从未那般想过……”
他察觉自己喉咙发紧、尾音轻颤,便重重闭了眼,深深呼吸。
“我从未那般想过。”
总归稳住了声线,燕无辰再次深呼吸,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从未因手握真相而感到快意。恰恰相反……”
“眠冬,未曾与你坦言此事的每一个日夜,我都痛苦不已。”他说,“因为我明白终归会有此时,会有你知晓全部真相后的愤怒、质疑、指责,甚至离去。”
他闭了闭眼,“我也很明白,这份真相拖得越久,这日的暴风雨便愈发猛烈。”
“但哪怕如此,你还是选择了继续隐瞒下去。”褚眠冬道,“而非尽早坦言。”
“因为……我很害怕。”
燕无辰轻声道:“不是因为觉得我们尚且不熟、没必要如此坦诚,而是因为我们尚且不熟,于是我明白,一旦与你坦诚,眠冬只会即刻弃我而去。”
“沟通是有成本的,坦言需要精力,倾听亦是如此。”
他看向褚眠冬,“而眠冬的精力,向来只留给值得的人。”
“在真正成为你心中那个「值得的人」之前,我不敢,不敢将一切过早地在你眼前摊开言明。”
“我怕你知晓我是「云酉仙尊」、是「你险些拜入座下的师尊」后,便只一叠声地唤我「前辈」;我怕你知晓我堪为你先祖的年岁后,便再不相信我能与你做一双平等的寻常友人。”
“我不敢赌。”燕无辰低垂了眸光,“我也不能赌。”
“至少与你初遇时不能,与你相熟后不能,与你相知后……我才终于有了勇气,与你定下初雪围炉之约。”
“只可惜……”他自嘲般轻笑道,“天意弄人。”
燕无辰止住了话头,不让自己于信笺一事上过度发散。
“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