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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茶盏,寻常开口。

“有一些事情希望你能知悉,有一些问题需要与你沟通。”

闻言,白衣少年肃了神色,端正了原本闲适的坐姿,认真颔首:“眠冬只管直言便好。”

燕无辰明白,她要说的绝非话本故事中简单的「我亦心悦你」抑或「抱歉我对你并无此意」,她一向思考更深入、决定更审慎——这就是眠冬。

“无辰,你知道的。”褚眠冬道,“当你只是我的友人时,我对你并无期待。”

“哪怕你说我「想得太多」、「思虑过重」,我也只会付之一笑,心说「果然如此,在这方面他也和其余的大多数人没什么不同」,然后不再与你提及相关的话题。”她说,“没有人会期待一位普通友人在各个方面都与自己高度契合。相反,寻常友人之间只需寻找交集,并只在交集中距离得当、不远不近地交往。”

“于是当你并不似大多数人那般说出「想太多」和「学会依赖」、而对我说「你这样真的很好」时,我会感到惊讶——因为我对你毫无期待,便很容易觉得你超出了我的预期,认为你很好。”

青衫少女语调平缓,娓娓道来。

“而挚友是比寻常友人交集区域更大的存在,我们能出于相似的喜好和认知而多有共鸣、谈天说地,但也依然不是爱人。”

“如果作为挚友的你偶尔说出我无法认同甚至反感的话语时,但凡不触及底线,我便可与你能探讨且探讨,无法探讨时,才不再触碰。”

褚眠冬认真道:“在我的定义里,爱人则不同。”

“倘若你是我的爱人,是与我共勘大道、共享当下与未来的那个人……”

“我会希望你理解我,懂我之所思、共我之所感;我会对你、对你我之间的关系,不可避免地抱有更高的期待。”

她认真看进白衣少年的眸底,“这时候,当你说出「你这样真的很好」时,我只会想,「果然如此,他是了解我的,我很开心」,而不会因此对你评价上升几分。”

“但若你说「你想得太多、自寻烦恼」,我便会很失望。”

“我会因为这份失望而指责你、要求你反思调整;亦会因为这份失望而回过头去,重新审视我与你的关系,重新评估这段关系中我与你的距离。”

褚眠冬顿了顿,“在必要时,我会离开你,也会斩断这段关系。”

“面对负面情绪时,亦是同理。”

“当你是我的友人时,我会对「向你表达负面情绪」这件事心怀疑虑。”她说,“没有谁是谁的情绪垃圾桶,我自己也很讨厌向别人不间断地倾倒负面情绪、只一味地输出己见而拒绝听进对方言语,最后自己倒完高兴了,而把焦虑留给别人的人。”

“我也不愿以此为友人带去负担。所以,面对友人时,我一般会先自行整理好情绪,再就事论事与好友探讨问题和解决方法。”

“但倘若你是我的爱人,情况则不同。”褚眠冬道,“我会自然而然地与你说起这些坏情绪,会期待你能接住我的坏情绪,希冀你能化解它、甚至疗愈它——然后,我们再平静地坐下来,一起谈论问题、解决问题。”

“而能够让我自然而然这般做的那个人,一定是以「我明白对方有能力承接这份情绪,亦有能力四两拨千斤地化解这份情绪」为前提。”

“对应地,我也会更多地关注你、在意你,同样以我方才所说的这般方式,去对待你。”

“我会更注意你的情绪,更看重你的观点,更多地将目光投向你的内里,看见更多掩藏于重重意识之下、你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更深层的存在。”她说,“然后,我会将这些与你一一探讨言明,与你一同向内互相观照,与你一点点共同在自我认知、自我更新之路上愈走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