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一旦抬出妈咪,爸爸就会无条件接受。
果然,鄢鸿飞立刻露出欣赏的神色,专门坐起身和段冬阳问好。中国人总是尊师重道。
段冬阳应声答道鄢叔叔好。
段禹这才注意到大小姐身边,原来还跟着一个男孩
——窄脸,尖下巴,略深的皮肤,显得一双眼睛像黑夜中细碎的异星。
当下只觉得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
他觉得奇怪。
可转念一想,能让鄢鸿飞认可,又是鄢大小姐身边的朋友,不会是无名小卒的后代,和气些总归不会错。
于是对着那男孩一笑,谁知那男孩一愣,垂下眼,虽然没说话,浑身却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如同刚磨好的利刃,凛凛闪着寒光。
段禹讪讪,不知何处开罪了他,然而他天生的贱,反而笑得更谄媚了。
“爸爸。”鄢敏无视段禹想插话的神情,道:“你记得昨天在饭桌上,你专门夸赞菠菜好吃,现在种菜人就在面前,你这个菜鸟农夫,是不是该跟人家取取经?”
鄢鸿飞大吃一惊,把段冬阳看了又看,不敢相信道:“这样的年轻人,竟然喜欢侍弄菜?”
鄢敏说:“人家不仅喜欢,而且还是高手呢。”
鄢鸿飞再次把段冬阳看了又看,赞赏又多了几分:“真是难得。”
段晔急忙插话道:“是啊,现在的年轻人都浮躁,哪里有这样的好心思,别说种菜了,想叫他们多吃一口菜都困难。”
鄢鸿飞看了鄢敏一眼,他一向不满她的挑食,这句话倒说到他心坎上去了,“你没有孩子,倒很了解孩子的脾气。”
段晔见缝插针道:“是呀,我一向觉得孩子是一个家庭的希望,人间有味是清欢,像鄢总这样,家庭美满,妻儿为伴,女儿又这样聪明,前途无量,真是让人羡慕。”
刻意没有提到鄢鸿飞的小儿子,因为知道他的身份存疑。
鄢敏盈盈一笑,道:“段叔叔如果有了孩子,一定是个好爸爸。”
段晔道:“我是向鄢总学习。”
“以段叔叔的人才,将来的孩子也一定是像段叔叔一样的人中龙凤,不会差的。”
段晔得了抬举,嘿嘿一笑,只当是鄢鸿飞曾在家提起过他,这样想便有些洋洋得意,连带着虚无缥缈的事,也变得清晰起来。
余光瞥到一旁的男孩,从进门起就沉默着,紧绷的下颌线,和珉起的嘴唇,左耳坠着颗蓝色的小珠子,水滴一样,仿佛一颗泪,顺着腮滴下来。
段晔有些惘惘的。
他拥有过一个女人。
水一样的女人。
那是他某次旅程中一味绝佳的调剂,现在想起来还是回味无穷。
她是他最喜欢的一种女人。
漂亮。穿蓝布裙。说话时声音很轻。总是在厨房忙碌,而解开围裙,却又懂得怎样给他极致的享受。
他成日躺在乡下的竹床上,虽然粗茶淡饭,但是别有一番趣味。
过去她专爱这样颜色的耳坠。蓝色的,不是宝石,但是很漂亮,捏在指尖也凉丝丝。
这凉意直钻到心里。
他从来没想过娶她,或是带她离开那里。
当然,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
他的未来属于女人,不属于任何女人。
然而在五光十色,带着蜜香的花丛打过滚,他承认并非对她没有真心。
何况,她还为他生下一个孩子。
关于那个孩子,他连名字都记不清了。这辈子他留下的孩子,比他拥有过的女人还多。
一个个女人牵着小孩,或男孩或女孩,为钱财为名分,出现在他面前。太多了,记不清。唯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