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
真好听,他唇瓣轻启念了一遍这三个字。
“一辈子。”
“嗯,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又笑了一下,稍稍凑近一些同他解释。
“就是说,君子的许诺一定会兑现。我是君子。”
宋彦泽感觉有点自夸了,脸颊有点红,但神情认真。
庭雁只觉得,这是他从出生以来做过的最美好的梦,用什么去换这个梦延续,他都愿意。
但他什么都没有,两手空空,身无长物。
于是一边品尝这甜蜜的快乐,一边等着一把刀让他一刀毙命。
宋彦泽同他说了许多,有过去,有未来,在知道庭雁原来比他大,立刻嘴甜地喊他。
“小雁哥哥。”
因为他看着不像哥哥,所以是小雁哥哥。
庭雁看到了他眼里的促狭,但还是点着头应下了。
“未来,我是一定要做状元的,状元郎,第一甲!”
宋彦泽要做谦谦君子,不能骄傲自大,要慎独守礼,要克制,不能急躁功利。
但他可以在小雁哥哥面前不做君子。
“那个方怡丰,就是个棒槌,他还觉得能超过我?我让他一个手他都比不过我,考学前两天他就一心温书,我前一天看都没看,轻轻松松……”
他越说越兴奋,主要是面前的小雁哥哥一直都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纵容眼神看他。他对莲心说这些,一准告状还笑他。
但是他现在就是可以在他面前那么得意,那么不君子一点。
宋彦泽说得口干舌燥,倾身贴着他的胸膛伸手去够茶杯,庭雁猛地要弹起来了。
偏偏他喝了一半又问庭雁:“你要不要?”
庭雁猛地移开眼睛,盯着纱帐,手边他的青丝垂下入蛛丝黏在了他的胳膊上,挠着他痒,清浅的沐芳味道网住了他。
“好吧,都是我在说,你……”
“要。”
他说完就夺过他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空茶杯在小案几上打了一个转,咣当一下。
庭雁觉得他快被这茶杯磕碎了,那一口茶像是喝了岩浆,灼烧得他难受。
宋彦泽躺了回去,突然盯着他看,慢慢皱起眉。而后又起身突然抓住他,附身去听他的心跳声。
“我差点忘了,你有心疾,你泡了冷水也不知对你有没有伤害。”
“玉成说替我找了一本医书,里面说听心跳声可以知道心疾会不会犯。”
他的脸颊好软,那里衣很薄。
庭雁眼睁睁看着自己露丑,猛地拉开他披着外袍就往外走,鞋也不穿。
他控制不住自己,他这辈子都做不成君子。
“怎么了?”
“起夜。”
“好吧,那你快点,外面很冷。”
外面是很冷,但正适合他,里面是太热了。
庭雁坐在屏风外听着里面缓缓的呼吸声,没多久就能感觉到他睡着了。
他盘腿坐在屏风边,这是一个绝佳的位置,一转头能看见他耷拉在床沿边的手,却还在屏风后,这个不会冒犯他的空间里。
他最近没有换里衣,之前的都报废了,但他怀里还有别的。
那节红色的发绳,尾端缀着的红流苏酥痒,像他的青丝垂下,贴在他的皮肤上。
他不想弄脏它,这是唯一属于他的东西。
他左手捏着放在鼻尖嗅闻,耷拉下来的流苏轻晃。
味道是最容易散的,没有主人反复的气味覆盖,它就没了那一缕最美妙的气味。
所以他将它贴在脸颊,痒痒的,他皱着眉闭上眼睛,如同躺在温暖海浪中的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