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香混合着芝麻的浓香,在口中化开,甜得纯粹而幸福。
几样小炒或清爽或浓郁,搭配着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吃得众人额头冒汗,心满意足。
精怪们更是毫无形象,山君一口一个糖瓜,咬得嘎吱作响;玉京子临近冬季,神色恹恹,化成小蛇抱住比她脑袋大的糖瓜,小口小口舔着;其他精怪吃得不住“唧唧”“嗷嗷”“咕咕”直叫。
而祭灶节也是小年,是阖家团聚的日子,除了不出门恭贺亲友,和过年无异,所以瑾玉也备了许多烟花爆竹——这时候,就要庆幸云岫山偏远,不在禁烟花爆竹的范围里了。
吃饱喝足,精*力过剩的精怪们就嚷嚷着要去放鞭炮,庙门口的空地上,挤挤挨挨地为了一圈或毛茸茸或冰冷光滑的精怪。
可当摆出鞭炮,精怪们敏锐的嗅觉就闻到了火药味,源于天性的恐惧,一时让人,啊不,精怪无一上前。
居然要靠他吗?
裴雪樵作为在场唯一人类,忍着笑出列,展开鞭炮包装,拿一根线香,点燃了引线。
“燃了燃了!”
小精怪们吱哇乱叫,大精怪则默默竖起了灵力屏障。
“噼里啪啦——”
鞭炮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惹得小精怪们又是一阵仓皇逃窜,可等它们窜到树上/房顶/地下/天上,瑟瑟发抖好一阵,却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它们战战兢兢从树上/房顶/地下/天上探头,就看见鞭炮燃尽,仅余一摊余烬。
“好像,没有危险……”
“怂!”
山君大大哼了一声,把灵力撤走,佯装无事般重新竖起耳朵,捏着根“窜天猴”,对着天空“咻”地放出去。
小精怪们也不害怕了,看着绚丽的烟花一阵惊呼,翠鸟甚至兴奋地追着冲天而起的烟花飞,叽叽喳喳地叫着,追逐那些转瞬即逝的光华。
这下子,所有精怪都放开了,自己去挑选喜欢的烟花去玩,哪怕有的因为笨拙,正面接了一发,可不惧怕后,皮糙肉厚的它们可不怕。
连银杏也忍不住探出根须,抓了一大把“仙女棒”,悉数点燃后,一根须抓一个,欢快摇摆,远远望去,像挂了一树闪烁灯串。
瑾玉也拿着一根“仙女棒”,帮裴雪樵点燃了他手里的,然后含着笑看精怪们嬉闹。
“差一个新春晚会,就像过年了。”裴雪樵声音清润。
瑾玉新奇看着色彩缤纷的烟花,闻言笑道:
“二十四,祭灶神;二十五,扫房子;二十六,割下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沤邋遢;二十九,洗脚手;三十日,门神、对联一齐贴;再一日,就把新年过了。时间很快的。”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鞭炮声渐歇,夜色已深,精怪们欢笑着遁入后山,瑾玉和裴雪樵二人开始送灶的最后一步。
瑾玉把供在主殿的盖着山神印的述职文书取下,又准备了一匹用彩纸和金箔扎成的纸马,以作焚烧,给灶神当坐骑上天,再把最后的糖瓜备好上供。
裴雪樵看着糖瓜,忽然想起什么,好奇问道:“传说灶王爷每年腊月二十四上天庭,向玉帝禀报人间一家善恶,百姓怕他说坏话,会用又甜又粘的糖瓜供奉,粘住他的嘴,让他‘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你不糊上吗?”
瑾玉正整理着文书和纸马,听到这话,不由莞尔。
“糊嘴,是凡人担心的过失被灶王爷告状,但我不同。我身为神明,该上奏述职书,阐明云岫一地,一年来的烟火人间事,当然,前提是天庭的秩序已经恢复,众神苏醒。”
说罢,她走到院中特意准备好的焚化盆前,将文书和纸马一同放入,继而指尖一弹,一缕金色的神灶火点燃了纸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