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忽针扎一般甩开她的手,又将脸往树干那侧移了几分,眼角似含着水光,“表姐说话向来好听”
“你去崔府,我想陪着你不许;你去商行,便主动去找裴玉;就连姐夫……”,谢琅忽然止住抬手抹泪,“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见不得人?”
“这不一样!”见他伤心,她何尝不心急,下意识仓促解释。
“有什么不一样?我要听表姐亲口说”,谢琅的气似乎已消了几分,眼神回过来,盯着她,语气认真极了。
毫不怀疑,要是她没一个令他满意的解释,他绝对还会生气。
斟酌一番正要开口,远处呼传来呼喊,“表小姐,老夫人找你!”
声音越来越近,为防来者起疑,阿怜只好与谢琅拉开距离,也紧紧盯着谢琅的反应,认真道,“老夫人找我有事,我去去就回,你先在这等我一下,我有合理的解释。别不信我,表姐心悦你,比真金还真。”
“诶!这就来!”她向那人答道,最后看了谢琅一眼,脚步匆匆地离去。
谢琅盯着她仓促远离的背影半晌无言,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后,忽低头意味不明地一笑。
表姐的心里装着太多东西了,他总是往后排的那个。
裴老夫人叫她过去,原是为住持的一句念叨,“家中最近可有远亲来访?”
就这么一句,让她在老夫人眼皮子底下跟住持聊了许久,多是住持发问,她来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阿怜的头上又起了汗,明明主殿阴凉舒爽,她却觉得难熬。
只因谢琅还在外头等她。
等
答完最后一问,向住持确认没有其他问题了,阿怜立马向裴老夫人辞行,跨出殿门后就在夕阳下跑了起来,跑得身上的衣裙簌簌作响。
然而,等银杏树出现在视野中时,阿怜忽脸上一白,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她腿脚发软,心脏激烈地搏动,闷闷的疼逐渐蔓延至全身,她不再感到炎热,只剩一股掺着怕意和悔意的寒冷,似将她的手脚冻得没有知觉了。
“世子呢?”她问寺门处守着的童子。
童子天真问,“哪个世子?”
阿怜忙回,“就是穿着莺黄锦袍,满身富贵,身高八尺那人”
童子恍然大悟,夸张地‘噢’了一声,“原是那个古怪的大哥哥。他刚离开不久,看着气冲冲的,又好像在哭,翻上马背就走了。”
阿怜心里一痛,忙踩着马蹬翻身上马,攥着缰绳腿一夹,马儿就踏着碎步跑了起来。
“小姐!我怎么办?”等在马车上的莲月扯着嗓子喊道。
阿怜没拉绳子,于颠簸中转身瞥了一眼,瞧见另一辆车上的念柏,便对她道,“同念柏一起先回府去,不用管我!”
马蹄哒哒扬起一路灰尘,身着华服的阿怜骑着马,很快消失在山道尽头。
昌愿寺主殿。
裴老夫人面含担忧地问住持,“如何?”
外罩金红刺绣法衣的住持面色凝重地叹了口气,摇头道,“此女命中带煞,必会让府内不太平。”
“这……”裴老夫人满脸错愕,她对这个能独当一面,聪颖机敏又乖巧的孩子印象极好,却没料到会在住持这得到这个回答。
自病愈后她便成了昌愿寺最虔诚的香客,住持说的话她向来看重,闻此心中千回百转,闭眼叹气后,终是继续问下去,“可有什么解法?”
住持和手弯腰,念了一句佛号,高深莫测地指了指屋顶,“只有将这姑娘送去更尊贵的地方住上几月,此煞才能消解。”
“住持的意思是?”裴老夫人已有了猜测,却难以相信。
住持的回答打破了她的最后一丝怀疑,“正是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