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整整一夜的禹礼头发上翘,形容有些潦草,他跪地答,“是,奴守了一整夜,未曾离开”
“可有见到人进出?”
禹礼一顿,缩着脖子道,“奴不清楚”
他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偏偏是‘不清楚’。
攥拳的手骤然松开,他已明白了。
“站了一晚你也累了,快去歇息吧。”
禹礼禀诺告退,转身时心里泛起嘀咕,冒险留下那根发丝,已是他尽忠为主了。
元大人他们不知道王上的心意,他这个跟在王上身边这么多年的老人却是知道的。
王上少年波折,十七岁匆忙即位,他亲眼看着王上经历诸多苦楚,只希望王上今后能好过些。
随着君王起身洗漱,侍中们鱼贯而入,束起层层帷幔,支开紧闭的窗户,天光透进来,把原先昏暗的内室照得亮堂一片。
嬴昭穿了身玄色常服,初冬衣领高竖,更显禁欲克制。
本想去宁馨殿看望她,临到头又调转脚步,往供奉祖宗的宗祠去了。
在宗祠里看到那抹跪在垫上的纤细身影时,他脚步急刹。
她却已通过侍婢的出声行礼得知了他的到来,转过头来看他。
躲不过去了,嬴昭咽了咽口水。
“王上”,她缓缓起身行礼,屈膝的动作有些颤抖,眼中水润含波,带着别样的风情,挠得他心中发痒。
他来是跟父王请罪的,她或许是跟他想到一处去了。
不过他表面只装作不知,喉结上下滚动,哑声道,“怜夫人也来祈福?”
嬴昭的紧张显而易见,阿怜敛眸细思。
他自以为做了出格的梦,所以来宗祠向他的父王告罪?
她长睫扑朔,回到,“对,冬岁要到了,我来为珵儿祈福。”
阿怜借着贡台的烛火点燃几支香,等火自然熄灭,烟雾袅袅而上,她才将其横放手心,虔诚地弯腰触地,额心触碰地面,如此反复几次,方才起身,将香柱插在贡台的香炉里。
嬴昭因方才偷偷看她,慢了半步,却无论如何点不燃那几柱香了。
正急得手心冒汗,阿怜又转身从侍婢那拿了几柱,掐着他手中的那几支一起点燃,然后分给他。
“一起吧”,她斜侧着头,仰首看他。
“好”,他点头应道。
他们左右并肩地跪着,拜完后一同起身将香火奉上。
“父王,是儿臣僭越,若有什么惩罚,请全都应验在我身上,不要为难她。”
“阿煦,他被教养得很好,是个知礼守节,励精图治的君王。我真心感激他,也自知对不起他,令他年少时接连失去父母温情。昨夜一事全在我,是我主动,是我想帮他。我不祈求你的原谅,只求你保他和珵儿安康无忧。”
……
君王近日眉眼飞扬,唇角带笑,沉郁之色一扫而空,咳疾也几乎不再犯了。
零星几个知晓内情的臣子看着很是欣慰,只觉得期盼已久的愿景马上就会实现。
“夫人小心”,嬴昭隔着厚厚的披风抓住阿怜的胳膊扶她,等她站稳后又立刻松开。
这一扶令她想起五年前的时候,那时的他还没这么高,需要她努力抬首去仰望。
他穿得严实,仪态端庄,看着正经极了,“地上有雪,行路多仔细些。”
“噢……”阿怜恍惚回神,“多谢”
她看向地面阶梯,这处的雪其实已被宫人扫走了,只剩化开的雪水顺着台阶滴滴答答。
她方才差点摔倒不是因为脚滑,而是因为……腿软。
这几天夜里,他要得实在太厉害,有几次她累得都昏睡过去了,却又被他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