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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镜滢帮楚裕言重新把衣服穿了一遍。
“可以了。”
她吹熄灯烛,掀开被子,到里面躺下,留了一半的位置给楚裕言。心里祈祷明天早上醒来楚裕言最好什么也不要记得。
背后传来窸窣的声响。紧接着腰间一凉,被一只手揽过。千镜滢打了个激灵,被他手臂硌得难受,“把手收回去。”
耳边传来声音,“冷。”
千镜滢捏了捏他手,饶是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冻得缩了缩手。她十指扣住他手背,将体温传过去。
夜里千镜滢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有些难受,迷迷糊糊睡不安稳。
第二日千镜滢醒来,屋外雪已经停了。
积雪厚厚铺在地上,道路不通。
皇后念及冬日天寒,昨日让人来传话,说若是雪天,便免了她的请安。
她睁开眼,发觉自己窝在一人怀里。她懵了下,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待抬起头,见楚裕言看着自己,“醒了?”
她头还有些晕,“嗯。”了声,闭上眼还要再睡。耳边传来声音,“我昨夜怎么睡在这?”
千镜滢勉强动脑子回忆了下,骤然想起什么,脊背一僵,她未睁眼,“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来。”
“只是这样?”
“对呀。”
“那为何我手臂有些痛?”
千镜滢没忍住睁眼,有些心虚,“哪里痛?”
楚裕言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青痕。浅浅一道,但到底还是留了印子。千镜滢反应极快,“你昨晚喝醉了,走路不大稳当,不小心磕着了许是。”
“哎,我昨晚也有点喝醉了,好多事不记得了。”
楚裕言未说话,似是信了。
千镜滢松了口气。看他这样子,十有八九是对昨晚的事没印象了。
昨晚她也有些醉了,好多事是头脑一热做下的,这会想起,都有些后悔。还好楚裕言醉酒失忆,不然她不就惨了?
那万一他现在没想起来,哪天突然想起来了呢?
楚裕言盯着千镜滢,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什么。下意识他怀中一空,千镜滢坐起身。
楚裕言跟着坐起,替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不是困吗?”
千镜滢道:“我去给你拿药?”
楚裕言忽得笑了声,从背后将她环住,扣住她的手,“不必。”
“好吧。”她伸手去拉被子,楚裕言松开手,替她掖了掖被角。
往后几日都是晴天。千镜滢梳完妆,照例到宫中请安。自从出了上次的事,太后被皇帝以“颐养天年”的名义,软禁在慈宁殿。千镜滢不用见到老太婆的脸,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些。
虽然先前大抵是因为太后也不乐意见她,大多时候都免了她的晨起问安。但有时遇到特殊情况,还是得去。
千镜滢从坤宁宫出来,沿着宫道走出段距离,见不远处站着一人。身穿青绿色盘领右衽袍,头戴展脚幞头,脚穿皂靴。
玉树临风,风度翩然。
是林冠清。他见到自己,面上似是化出些笑意。待她走近,他面上已无了笑意,行礼,“臣见过殿下。”
千镜滢倒未想到这般巧,在这里碰上林冠清,碍于宫规,加上四周诸多眼睛看着,也只是轻轻颔首,“林编修不必多礼。”
她待要收回视线,忽见林冠清行礼时露出小半截手臂,上面布满青痕,瞧起来尤为可怖。千镜滢心猛地一惊,目光跟着沉下来,她启了启唇,最后碍于礼制,还是什么都没说。
林冠清目送千镜滢离开。他在原处站了阵,一名侍从迎着日光,小跑着出现在视线里。
他目光不自觉染上一抹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