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识字的,只是不曾读书考取过功名,就是在酒楼做了二十多年的账房先生。”他说得极慢,仿佛字字都在心里仔细斟酌过。
就算是在安稳富饶的奕州,如他这般经验丰富的账房都该是各家抢着要的,断不会到卖身为奴的境地。
似是察觉到了她心中的疑惑,老人伸手指了指,“眼睛不行,看不清了。”
就算眼睛看不清也够了,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盛锦水笑道:“今日我的运气不错,他们我也买下了。”
已定下六
人,盛锦水算了算手里的银子,又买了五个年纪各异的女子。
其中除一个厨艺不错外,另有两个手巧的丫头,和两个沉稳的中年女人。
总共十一人,除那对爷孙半买半送外,共花去一百二十两。
盛锦水将银钱交给牙人,收下卖身契时,盛安云数次欲言又止。
盛锦水猜到他的顾虑,收下卖身契后让牙人重新唤来那对爷孙,“老人家可认识一道从北地来的那对夫妻?”
“不敢不敢,姑娘喊我老范就是。您既已是我们爷孙的主家,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盛锦水还未给他们改名,他便以旧姓自称。
老范一顿,片刻犹豫后才缓缓道,“我和他们半道上见过,那时老妻已经病逝,我们一家只剩六口,他们也带着一双儿女。同行几日后,他们身边的孩子便换了样貌,那时儿子儿媳染病,阿满六岁的姐姐和不满一岁的弟弟每日饿得号啕大哭,我守着他们已是心力交瘁,要不是后来出了些事,也未必记得如此清楚。”
他开口时,牙人并未离开,毕竟是自己买下的人,自然要弄清楚二人底细。
老范说得隐晦,但话里已隐约透露出了些内情。
盛锦水抿唇,眼中只剩一片冷意,再看牙人脸色,更是沉的可怕。
“某日午时,那对夫妻突然来寻我,说看我家孙女伶俐可爱,想拿自己女儿与她交换。”说到已逝的家人,老范不觉眼中含泪,“一路上我也听到些传闻,晓得一些人将幼儿唤作两脚羊,拿他们充当货物买卖或是交换。可那时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莫说儿子儿媳,便是我和老妻,宁愿自己饿死也绝不会去动孩子。那日过后,我们不敢久留,当即带着孩子上路。没成想路遇大雪,我运气好逃过一劫,儿子儿媳拼命护着孩子,但最终只保下阿满。”
连冬日极少下雪的云息镇都连下了几日大雪,更何况本就滴水成冰的北地。
众人闻言唏嘘,不知是为他们一家的遭遇还是那对没有人性的夫妻。
两人正值壮年,若不主动提及,怕是谁也不会发现他们曾是从北地逃难来的灾民。
再看老范和阿满,饿得瘦骨嶙峋,即便之后穿的暖吃得饱,那段艰辛的日子还是在他们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老范和阿满卖身为奴是迫不得已,那他们呢,有手有脚正值壮年,还没有拖累,只要愿意吃苦,随便找个活计就能养活自己,可偏偏要卖身为奴,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一身谄媚的本事。
这本是盛锦水不愿留下两人的缘故,只是没想到,他们看似寻常的表象下竟藏着如此深的恶意。
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别说她不敢留,便连买下他们的牙人都后悔不迭。
不过这对夫妻之后如何,与盛锦水已无干系。但看牙人神情,往后不会过得多舒坦就是了。
现下盛锦水住在客栈,不好安顿下人。
她又另给了牙人五两,让这些人再留一日,明日直接带去码头。
照计划,盛锦水只在州府停留四日,算上来时的那日,明日便要离开了。
这四日安排的满满当当,好在遇上梁青絮,提前采买好香材,多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