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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刀夺取 一西林 86840 字 1个月前

不住地难过起来,看不得半点与何玉英曾沾边的旧物。

相比之下,陈则这个亲生的显得过于没良心了,绝情得如同冷血动物。

从何玉英去世起,他没掉过一滴泪,更没展现出该有的哀痛,好似死的是无关紧要的外人,不是生养他的母亲。

能吃,能睡,能心平气和地面对。

压在肩头上的担子消失了,陈则倒没啥惋惜的,只是一时半会儿还不适应怎么轻快地上路。

以后,外出再也不用顾及那么多,做事都不踏实,更不用每个月的医药费发愁,瞻前顾后的日子翻身了,其实还行。

歇够了,陈则打开电视,中途到阳台抽烟,他有一下没一下摁打火机,咬了半天烟,一次火都没点。望着远处眯了眯眼,他头一回远眺到远街之外的景象,隔着层叠低矮破旧的房屋,都无需费劲去窥见城市的另一边,光是老城区的这一方,不知何时早就筑起了高楼,正在修建的电梯房被绿色网罩围挡,瞧不见内里的气派构造。

贺云西迟点跟出来,拿走打火机和烟。

陈则左胳膊肘拄栏杆上,朝着高楼抬抬下巴问:“那里,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半年前。”贺云西说。

他颔首:“一直没发现。”

点一支烟递过去,以为他要抽,但这人接着了,却不往嘴里塞,夹在指尖搁着,放任香烟随风吹了半截,静默看着外边,没多久将烟摁灭,丢垃圾桶中,转身又进屋。

两天时间挺长,一大家子都无所事事,也就江诗琪能有正事做,寒假作业没写完,再有一周要开学了,她忘了这茬,陈则记得,找出书包放桌上。

江诗琪抽噎到打摆子,陈则为她顺气,轻柔拍了下她的后背:“写吧,别嚎了。”

“我、我不想写……”小孩儿话都讲不利索了,“过两天再写,行吗?”

陈则不答应,坚持让写完。

“没什么好哭的。”他说。

江诗琪趴桌角,抹抹眼睛,瓮声瓮气的:“哥,我们以后咋办呀?”

陈则平静回道:“不咋办,还是那样过。”

江诗琪很乖地压着情绪,可过了半分钟依然憋不住带上哭腔,拉他的袖口,扑上去抱他:“哥,姨没了……”

何玉英葬礼收了不少帛金,这家几百,那家上千,几位故交更是大方舍得,个个上万。

本地帛金一般也就三五百,心意到位就行,街坊邻居们给得多是出于可怜照应这边。

熟人们给的收下,这钱不能退,至于另几笔上万的,陈则趁有空,逐一还回去,出事不来帮衬,死了却装情深意重显义气,走过场做面子功夫,陈则再缺钱再没骨气,也不要这种打发叫花子式的死人钱。

这年头还钱也挺得罪人,找到那天的丰腴中年女人那里,中年女人显然蛮震惊,没料到他会找上门,似乎担心他会赖上来,便下意识要赶人走,当知道是来还钱的,登时尴尬不已,这才打算打开门请他进去。

“你这孩子,真是,那是我们的一份心,还什么还,收着,还跟我们见外上了。以前你妈他们帮了我许多,要不是她,哪有我们的现在,唉,也是造孽,她啊,怎么会这么早就走了。”

边讲,似是真不忍心,中年女人眼又红了,惋惜至极。

全程无动于衷,不受半分触动。还完钱,陈则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停下,忽然回望,对上中年女人的视线,接了句:“她确实帮了你们很多,人没了,你们也还不清了。”

客套罢了,还当真了。中年女人愣了愣,眼见他不声不响要走,脸上的哀痛刚收回去,乍然被他这一句堵住,登时卡得不上不下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得十分难堪。

五金店原定元宵节后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