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20 / 31)

淩晴还没开情窍,看人看事都停留在表面的“顾莲沼待王爷好不好”,更深一层的便想不到了。可他年纪稍长,心思也不纯,看到的就不止这一面了。

顾莲沼是什么人,那是北镇抚司最年轻的镇抚使,查过的案子没有数百也有八十。小小年纪就手腕了得,为了在京城站稳脚跟,十岁就算计了德高望重的顾明远,后又借势攀上了锦衣卫指挥使刘讯。此等心计,非一般人可比拟。

像他这样从泥潭里爬出来的人,若是有心算计王爷,即便拿出对待顾明远、刘讯等人的三分虚情,也能将面子上的情谊做得漂漂亮亮的。

可他没有。他非但不去巴结,还刻意疏远,总是冷脸,同睡一张床却连王爷的正脸也不瞧。

他若是个蠢人,倒可以说他仗着王爷和善故意拿乔,可这人若是顾莲沼,那事儿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要么他心机深沉,知道王爷厌恶虚情假意,所以刻意保持距离,想慢慢筹谋。要么……

淩亭垂下眼眸,不愿细想。

他只觉得,顾莲沼若一辈子都狼心狗肺不开窍,倒也挺好的。怕就怕他没见过几个好人,遇到王爷这样处处替他着想的人,一时把持不住,陷了进去。

可陷进去之后呢……

对王爷来说,顾莲沼和路边的饿犬有什么不同呢?王爷心善,且手有余粮,见到饥肠辘辘的野狗就随手喂它两个包子,野狗感激不尽,蹦蹦跳跳地绕在他周围摇尾巴,恨不能将一颗真心掏出来给他看。

可它全部的真心,对王爷来说不过是徒添负累的东西罢了。

他随侍王爷多年,对他的性格再清楚不过。

其他人付出三分,总想讨七分惠利,可王爷不是,他是个看见旁人过得好,自己也会开心的人。

他待人好,就像人养花,花开得好,养花的人便开心了,至于这花值不值钱、有没有用,他都不在意。更不会因为在某一株花上费了点心思,就爱上那朵花。

下位者有无数个理由爱上上位者,可上位者又凭什么躬身低头呢?你没有的,他有;你有的,他不在意;非要强求,那叫献丑。

顾莲沼之于柳元洵。

他之于柳元洵。

归根结底,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他能想明白,也甘心接受,所以从不奢望,也不逾距,只远远守着王爷,做自己份内的事。

但顾莲沼能吗?他不愿看到顾莲沼动心,非是因为妒忌,而是不想让王爷陷入不可控的危机里。

王爷那性子,不起贪念,便是善缘;起了贪念,难免因求不得而生怨。

第28章

柳元洵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在暖烘烘的屋子里歇了两日,身体便已经见好了。

与此同时,顾莲沼的守宫砂也彻底消失了,只是不能叫他就这样去上职。

他前些日子一直在病中,虽不至于不举,可他绝对做不出拖着病体和顾莲沼圆房的事,洪福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事做了假。

“等我身体好些……”柳元洵毕竟是个男人,对着哥儿说这种话,难免有些尴尬,但这话又不能不讲,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到时,你就可以去上职了。”

顾莲沼点了点头,倚在窗旁静静瞧着他,忽然问道:“王爷可会说漏嘴?”

“什么?”柳元洵没反应过来,“什么说漏嘴?”

午后日光灿烂,顾莲沼整个人却背光而站,看不清神色,只能听见他平静的声音,“我见王爷身边清净,看书也只读圣贤,所以冒昧问问王爷可知如何行周公之礼?”

“咳……咳咳……”柳元洵呛到,咳得整个人都在颤,顾莲沼像是吃了教训,也不干看着了,走到他身前,抬手就要替他拍背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