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吹水炫耀还不知道,许愿现在疼得意识混沌。

睁眼闭眼都白花花的,泪水将视线搅作一团,耳边滴滴答答的机械声总不消散。

她从哽咽到抽噎再到嚎啕,刺穿感在表皮上划拉,许愿盯着挂在墙壁的一面镜子,镜中自己如惴惴吐丝的蚕虫,一针一线,最终缝合成密不透风的白衣。

盯久了,又生出一股眩晕,她不再是白衣,而变成被拉扯得团团转的陀螺,待定睛一看,镜子没了,场地也发生转移,身旁只剩激烈争吵。

“许直行,你争她抚养权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算不上厉声呵责,但彭南生的表情很差:“她才六岁,还是女omega,你是怎么敢放心让她一个人走那么远回家的?”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周遭所有的嘈杂都成了助燃剂,许直行也懊恼,他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辩解,到最后只动唇吐出几个无力的字:“没有下次了。”

彭南生略过他的担保,冷声质问:“今天发生的事你怕么?”

今天发生了什么…

是被猥琐中年人尾随还是被电瓶车撞倒要缝针?

后知后觉的恶寒兜头而下,许直行深陷沉默沼泽之中。

“你根本不怕,也不在乎!”彭南生自问自答,抽了一口冷气,“对你来说,小孩能散养就散养,你永远在忙你的事情,忙你的工作,任何人都休想打扰到你。”

许直行皱眉辩驳:“我只是这段时间忙而已,之前都是天天接送,你不要刻意把我对她的感情贬得一文不值。”

“是吗?”彭南生顿下来看着他,十足镇静,眼圈却先红了,“可你本来就不喜欢小孩,小愿的出生不也是个意外么?”

“你一直这么以为?”

明明是自己发出的疑问,许直行脸上却出现了一种尘埃落定的失落。

如沸的心绪中渐渐燎烧出一缕委屈,他压了压干涩的喉咙,只觉得有东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半晌,他哑声道:“许愿是我和你的女儿。”

我、和、你、的、女、儿

这五个字犹像一块被切割的不规则棱镜,尖角扎在许直行身体里,碎渣飞迸,狠狠划伤彭南生的神经。

俩人紧密牵扯着,连带五脏六腑都剧痛。

争执爆发后,安静下来便是低到谷底的冰点。

周围环境杂乱,病人往来,叫号机永不停歇…与这般纷扰、无序杂糅在一起的,还有许直行口袋里震动不休的手机。

彭南生攥了攥手中的药袋,顷刻,又虚虚松开。

“接。”他唇微张,冷冷丢出一字。

许直行抽出手机,同事的痛诉声贯彻整个医院

“许主任!!你去哪了啊?”

“怎么突然请假?”

“咱部门负责的板块,临时换人去讲PPT,效果大打折扣,上面的人好像很不满意!”

劈头盖脸的责问令许直行心生烦躁,他将手机移远一点,对视上彭南生隐含愠怒的眼睛。

“我不是把修改好的文件发过去了么?”许直行揉揉许愿的脖颈,然后快步拐进安全通道,“没有具体指出对哪里不满意?”

“应该不是我们的计划书不行,临时派了小胡上去,你懂的,一个新人,没经验,没胆量,讲得磕磕巴巴,半天抓不到重点,没等讲完就被喊停了。”

许直行听得上火,反问:“都知道,都懂,那为什么还让他去?!”

“安排人之前不过脑子的吗!”

同事慌了,支吾半天,坦言:“主、主要是没人敢...担这个责。”

“主任,您看您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集中讨论一下,想办法弥补。”

许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