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止高氏,恐怕天家也知晓、默许。对方步步紧逼,再不做些什么,萧家人甚至包括榛娘、谨哥儿,迟早成刀下鬼。
他原以为已经换得一隅安宁,却忘了宫墙之内从来容不下半分侥幸。
父亲当年手握兵权尚落得那般下场,如今他一无所有,若连反抗的勇气都失了,才是真的把所有人都推入了绝路。
寒酥眼底最后一丝迷茫也被锐光取代,露出骨子里藏着的锋芒。
即然如此,那便:“战”。
第二日清早,宫里内侍省派人分别去了南宫以及都亭驿通传,天家召见盛重云、萧寒酥。
除他贰人之外,奉诏随见官员还有七人,皆是与“海运通商”及中枢要务紧密相关的,背后也牵扯着朝堂各方势力。
对于寒酥来说不亚于生死局,而对于盛重云来说,天家威仪确实压力重大,可堂上那位高姓国舅爷瞧他的眼神更是莫名。
盛重云心里只觉古怪。高国舅是皇后胞弟,管着宫观闲职,与他这行商素无往来,
今日为何频频注目?
他当然不知道,此刻高国舅比他还慌还烦……
三日前的颐国府。
高康是跪在自家二女儿解樱的闺房外,“恭敬”全其实全是恐惧:“盛家只是白川府商户,与高家门第悬殊,这婚事怕天家会起疑……”
“起疑?那是你要解决的问*题。”房内传来的声音阴冷:“父亲以为我不知?半月前你在书房密谈,说想借海运通商的由头,把高家私盐通过海港运出去。你猜是谁可以帮你这大忙?是盛家藏了三代的海图!蠢货!”
高国舅喉结滚动,说不出话。这个借女儿躯壳回来的“怪物”,握着高家最致命的把柄,他根本无力反抗。
“总之父亲只需牵线,余下的事不用你管,事成了,我保你高家世代无忧。”解樱停了下,继续:“我也不妨同你直说,不出五年、天下会是萧容的。你这次暗助寒酥回京很好,高星月跟他的婚事也要抓紧筹办,有你的好处。”
她要的不止是婚事,更是能让她“魂归”的办法。这次海运商谈从一开始就藏着不止一桩阴谋。各人有各人的想法,萧寒酥的生死局明晃晃摆在台面上、盛重云的未来、“苏榛”的身子,都必须是她的!
第229章
跟京城的波涛相比,白川府流民新政的那点子带来的风浪像孩童戏水似的。
尤其这“戏水”也没戏到苏榛眼前,家里的事儿有萧容挡着、官府的事儿是那位太守大人在操持,苏榛只不过是递了个主意。总归这事儿算是成了,如今召到的青壮流民颇有了些规模,白水村之前抓阄出去的那二十几人便按人头缴足代役银、免掉了杂役。缺的人手从流民里挑壮丁填补。
这会儿的官道工地已经换了番景象。
其实如果有心人多瞧瞧,会发现这批流民当中属于有个别“异类”。
就说那个总扛着松木走在最后头的络腮胡大汉,五大三粗,寻常流民扛着半人高的木头早被压得踉跄,他却脚步稳得像钉在地上晃都不晃。
有次队正带着兵勇巡营,见他腰板挺得太直,故意用鞭子柄捅了捅他的后腰:“看着挺壮实,怎么不去当兵?倒来这儿混饭吃?”
络腮胡大汉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哎哟”一声弯下腰,手里的木头“哐当”砸在地上,露出胳膊上一道狰狞的旧伤。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官爷说笑了,前几年当过,被马踹的伤了根本差点没了命,哪还敢再沾军营的边?”
队正撇撇嘴,骂了句“废物”便走了。
还有一个肩不能扛,在后勤跟着女娘们一起补衣服的文弱书生,每次领饭都缩着脖子不敢往人群里挤,兵勇咳嗽一声他都要哆嗦一下,晚上睡觉总缩在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