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今晚诸位添的彩都摆上,再多炖一只山羊,多包些饺子,银子从我个人帐上扣,咱们单开两桌镇民席!”
乔里正一听这话,脸一板:“这话说的,开席是好事儿,咋能让你一个人出这银子,这不是打我们白水村大老爷们的脸!”
说完扯着嗓子朝乔大江等人喊:“去把库的月亮椅再扛个几十张过来,去冰窖搬两只羊来,挑最肥的!”
话音未落,几个年轻猎户已挽着袖子想往棚外冲了,被赵海岳等人拦下。
这当中最德高望重应是赵海岳,他也就自觉暂时的承担了“代表”的职能,朗声笑着:“使不得使不得,不占你们席面。更何况今守岁,我们把添彩送来就往家奔了,家人都等着呢。”
暖棚里又是起彼伏的推辞声:“对对,不留了不留了,家里婆娘还煨着年羹呢,小孙子还等着我回去给压岁钱!”
“咱们就不凑这热闹啦!等明儿嘉年华开市,还得早起支摊子呢!”
苏榛看着镇民们忙不迭后退的模样,笑出了声。回身从桌上的甜食荷叶包捡了不少芝士球跟糖块儿往队伍中的娃娃们手里塞,边塞边说着:“那行,都听大伙儿的!不过……”
苏榛指了指镇民们带来的礼物和菜,“这些心意我们收下了,等嘉年华散场后,大伙儿都来美食组领份点心匣子,就当是咱们回的年礼。”
镇民们刚要开口推辞,苏榛已抢先说道:“不许拒绝!否则是打我脸呢。”
乔里正也终于从满棚热闹里缓过神来,瓮声瓮气地应和:“对!往后咱白水村跟兴盛湖镇、跟百戏行、跟各位爷……”
他环视一圈,忽然觉得“各位爷”叫得生分,耳尖一热,喉头动了动,想不出文绉绉的称呼,索性把心一横,挺直了腰,反倒亮出了长虚山的爽利,“总之往后诸位但凡用得着山里的货,不管是松蘑、榛子、还是整张的狐皮、狍子肉。”
乔里正重重拍了下胸脯,“言语一声!咱白水村猎户半夜爬冰卧雪也给您送来!”
暖棚里又响起一片欢笑声。
“痛快!乔里正这话比炉火还热乎!”
“好咧,往后常来常往,就这么说定了!”
镇民们就边说边往棚外走了,临出门时还在纷纷转身拱手祝着过年好!发大财!棚里留下的除了盛锦书一行就全部是白水村的“自己人”。
这么一通热闹来得突然、走得暖心。喧闹声如潮水般退去,大伙儿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被某种突如其来的静谧吸了进去似的。不约而同回身看过去,十张长桌上,镇民们带来的吃食把所有的空隙都填满了。
还是萧容最先从怔忪中抽离,指尖叩了叩桌沿笑着开口:“乔里正,该你这当家人发话了,给大伙儿提提酒气,咱们好开席!”
暖棚里百来双眼睛应声齐刷刷转向乔里正。乔里正想了想,端起酒碗先望向苏榛,又看向萧容夫妇,忽然想起初见这家人时都是一脸疲态、流放而来身上几两碎银,连个好宅子都租不起的光影。
哪想得到如今能带着大伙儿把日子过成这样。
“苏娘子、萧爷……”乔里正声音带着颤,“要不是你们教的新法子,教咱们搭暖棚、开工坊、做营生。教咱们把山里的货变成银钱,把雪窝子变成聚宝盆,咱们哪能像今儿这样,热热闹闹围坐一桌吃团圆饭?你们就是咱白水村的福星。”
萧容并不邀功,摆了摆手,“这话该我说,是榛娘能干,让大伙儿瞅见了山外头的天。”
乔里正挺直了腰板,“咱在长虚山钻了几十年林子,今儿才算活明白。好日子不是靠老天爷赏,是靠咱自己抱团拼出来的!”
暖棚里腾地响起掌声,乔里正被这声浪推得热血上涌,愈发拔高了嗓门:“风里雨里咱都扛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