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太上没有再提过千岁丹的事情,因为鸿钧回来,几人便默契地压下了这件事,只是通天事后想起太上所说那个大元始送了小通天一朵金莲,始终没有印象,他在紫府搜查一遍,并无不妥,便将此事放下。
只有太上偶尔留心两人动作,那日他看得分明,通天吞下千岁丹的那刻,元始冷淡的眉眼之下,摆出了些许的防御姿态,他手中的宝珠明明暗暗,几欲大放光华,然而他要抵御谁?似他这般高深莫测的修为,也有要小心应对的敌人?
室内除了他们三人再无他物,吞下千岁丹的除了元始就只有通天,可想而知,他防备的是未来的通天。
太上有一瞬间觉得欣慰,原来这个懒散猫儿也不是那么不学无术,还会威胁人,回过头来又感难过,师出同门,他承认他偏心几分元始,但他不是不疼通天的,现今元始与通天的关系那样好,未来竟然也会反目成仇?
他犹记得刚拜师时元始总是去招惹通天,通天被惹得烦了,精力又不足以去逮元始的时候,就会钻到他怀里去。他师弟胖乎乎的脸埋进他怀里,胖乎乎的脸,委委屈屈的神色,带着近乎依赖的眸光,那么安静乖巧的一只,太上几乎一瞬间被触动,生出一种通天不是他弟弟,也想要保护他的想法。
他尚且如此,整日沉迷于养猫的元始就更不用说了,然而以后呢,待他们长大以后,昔年情谊竟也成了求道之路上的过眼烟云。
他设想过通天也有错,然而他到底没有见到未来的通天,他只见过眼前这个初初泛起点淘气的师弟,他前一会儿还傻乎乎在草地上打滚啃草芽吃。
那个柔弱的新生小生命的柔软质感才从他手中消失不久,那种力气稍微大一点都会断送他生命的稚嫩历历在目,太上没法想到未来这个软软的小东西会长成让无数仙神心惊胆战、惶恐不得安寝的煞星。
他仗剑行于天地之间,无人敢拦他,剑下亡魂无数,多少人闻风丧胆,几欲到了听见他名号就要俯首系颈引颈就戮的程度,有人爱他敬他,就有人畏他惧他,畏他道法天成,惧他喜怒无常。任谁看见了也不会想到他早年会有那样柔软无害的时候,人人都以为他生下来就这样厉害,生而高贵、生而强大,不识人间疾苦,所以把他高高供起,不敢逾越半步,而那位掌教圣人,也不允许有人忤逆自己。
太上想不到面前这一团会有那样冷峻的时刻,连鸿钧都对他没有太严苛的要求,只希望他平安长大,做个有人庇佑、一直快乐的小道君。谁会给一个生下来那样小,入门时那样虚弱的小孩子有这等不切实际的虚妄揣测?
元始送一朵金莲给通天时,太上竟也分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当通天是敌人还是昔年故友?
若是为敌,他是浸淫医道多年的好手,别的不提,那金莲增强体魄、固本增源之效他还是能看出来的。但要说是顾念旧情,元始的下意识动作又做不得假,那至少应该是能实打实给他造成过伤害才能拥有的反应。
他甚至不肯上前抱一抱新生的小猫崽,可见嫌隙之深。
他看不懂,但又觉得古怪,所以时常暗暗盯着两人,若有何嫌隙,便应在才露苗头的时候掐灭,他这做大师兄的不正应该处理这等事项么,况且,这也是为了紫霄的稳定,他这样说服自己,而后更加心安理得的偷窥,只是瞧来瞧去,两个师弟依旧感情甚好,并无不妥之处。
生年不足百,常怀千岁忧。[1]
太上暗自为他两个师弟的未来既喜且忧,两个小的却并不懂他的愁思。
通天捣了下元始的肩肘,“大师兄又在偷看我们。”
“他什么时候能不看了呀。”
通天小声抱怨,他对视线太敏感,太上自以为藏得很好,在通天这里却像是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有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