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17 / 30)

恨君恩 韫枝 99132 字 1个月前

车时那一般,卫嫱视线避开,任由对方左手落空。

脚下踩着石砖,黑灰的砖渐渐变作青色,卫嫱穿过廊庑,心中百感交集。

她先去前堂,点了三根香。

而后又迈过垂花拱门。

再往前走,便是她从前的小院。

四四方方的小院,自是比不上凤鸣居一半之大,曾经却是温馨可爱。迈过院门的那一刻,胸口处忽尔有一道气憋堵着,她张了张嘴巴,眼角有些发酸发涩。

身后,李彻站在闺阁外许多步,似乎不太敢进来。

他自是不敢再随意走入。

这小小的闺阁,是他当初冒犯的开端。

也是她噩梦的伊始。

闺房之内,依稀燃着沉水香,混杂着清丽的梨花味道,自门扉蔓延至床帐。屋子里的陈设还是从前那般模样,此处每一件物什,却像是被人精心擦拭过一样,与大门上那块牌匾那般透亮干净。

李彻立在小院之外等她。

卫嫱走出来时,恰好一道光影打下来,坠在他脸上。

连同那深紫色半边衣裳,也攀爬上一层微风摇动的花影。

他垂着眸,不知是沉思什么,听见脚步声,又抬起脸。

日影遮掩男人些许复杂的神色。

按着习俗,她应在未时祭拜父亲。彼时时辰正好,卫嫱提了提裙角,正色步入祠堂。

这是卫府祠堂。

但李彻贵为天子,整个大宣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

虽是如此说,对方依旧于庭外留步。卫嫱深吸一口气,兀自上前奉香炷。

一根是为自己,一根是为兄长。

另一根,则是为……小翎。

她双手合十,看着父亲的灵位,于蒲团之上跪下来。

她神色肃穆,跪得端正。

身后留下一道清丽的阴影。

不过少时,她自祠堂走出来。

适才奉香时,李彻并不在庭院里站着,待行至转角之处,对方恰好迎面撞上来。卫嫱抿了抿唇,未问他去了何处,只抬眼看了下天色。

此刻时辰并不算晚,原是可以在宫外多待片刻。

但自从她出宫后,除去祭拜先祖,无论再做什么事,对方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

她自然能瞧出对方的小心翼翼。能看见他小心翼翼地扶自己上下马车、各种温声细语地轻哄她、谨慎地避开她曾经的伤痛之处……便是连方才,走出祠堂时,卫嫱能闻见对方身上的香灰气息。

他去前堂祭拜父亲了。

走过来时,李彻眉目淡然,衣袖带起一尾清爽的风。

她能看清楚,能看清楚他全部的所作所为。

但她也清楚——

这不过是他那虚伪的忏悔。

一位君主,一位高高在上的君主,肯自降身段,又小心翼翼地为她的父亲敬香。

很自我感动吧?李彻。

回宫的马车上,男人的手臂伸过来。

对方用左手将她小心搂着,卫嫱的眼皮跳了跳,没有费劲去躲。她余光看见,李彻唇角轻轻勾起,他面上带了些满足的笑,将她抱得更紧。

天气渐暖,她在李彻怀中,却感觉手脚发寒。

路过集市,他忽然叫停了马车。

男人眼底来了兴致,愉悦地牵起她的手,带她下车采买物什。

各种珍贵的、宝贵的、宫中未见过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只要卫嫱多看一眼,他便会一掷千金,将其买下来哄她。

李彻俨然也察觉到了她的憋闷与不虞。

于是他便千方百计地逗弄她开心。

宫中的戏台班子换了一轮又一轮,琳琅满目的奇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