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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心不可无,但这几个百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面目沟壑,肤色黝黑暗沉,是典型的农人。

于是,他听到她笑着回答,“出门多日,家中的田地将近荒芜,我急着归家,好在田中种上新一季的豆苗。”

“不然,等到了秋日,我连田税都凑不齐。”她忧心忡忡的模样,令倾听的人同样担忧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今年的秋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轻松。

刚经历过一场浩大的战事,今年征的秋税会不会比往年多上一层呢?人丁有所减少,征收的田税还是那么多,平摊在每个人的头上,则又是沉重的负担。

老者担忧着收成,少年担忧税收的多了填不饱肚子,草亭内的气氛一时低迷。

谢蕴起先不以为然,这毕竟只是一个虚假的梦境,然而从几人断断续续的讲述中,他的眉峰渐渐聚拢了冷意。

他确定此地距离长陵城不远,因为这些人的乡音和长陵城中的百姓很是相似,但他们口中的战事却不是四年前爆发的那一场。

“诸位尽管放心,你们在长陵境内,谢使君行事规矩有方,今年的秋税应该还是不会变的。”

女子听了一会儿,反过来安慰那些农人,她的话更印证了谢蕴脑海中的猜想。

时间不是四年前,而这个农女也是从长陵离开。

瞳孔狠狠一缩,谢蕴的眼睛微微发涩,发胀,呼出的气息是冰冷的,他与她成婚还是困不住她吗?

即便是梦境,即便淋着雨,她仍坚持从有他的地方离开。

谢蕴忽略了草亭中的其他人,短促地笑了一声,眼中尽是偏执,站在女子的面前,垂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就算是梦,他也不会允许她远离他。

“阿娴,我会跟着你,我们之间没有结束。”他笑着,伸开手臂,作势将她抱住,用碰触不到的指腹拭去她脸颊浸染的湿痕。

慢慢地,雨势小了一些,躲雨的几个农人打着招呼重新行路,他们的家离这里不算远。

草亭中只剩下了一名农女与一名梦中的过客。

她沉默地又待了一会儿,用随身携带的火石生了一个小小的火堆,把麦饼放在火上烤。

中途一只鸟飞来躲雨,她掰开一小块分给了那只鸟。

“我家中的树上住着一只黄莺,你的羽毛不如它的艳丽。”

她和躲雨的小鸟说话,小鸟奇怪地啼叫了一声,急忙拍打着翅膀又飞进了雨中。

下一刻,谢蕴和她一起听到了疾驰的马蹄声。

草亭中的女子谨慎地将火熄灭,握紧了身上的弓箭。不过,她的脸上并未露出慌乱,因为现在是在长陵,法治森严,少有人敢在这里生事。

她的包袱里带着些金银,等出了长陵的地界,买一辆牛车或者马车,她才会准备循着连绵不绝的山脉回武阳县。

在山中,她更自在。

然而,令谢蕴惊怒交织、戾气暴涨却无能为力的一幕发生了。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直钉入草亭之中,饶是亭中女子的反应飞快,于乱箭下,她根本来不及逃脱就被闪烁着寒光的兵刃围住。

她冷静地看着将她包围的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自己乃是谢使君府中贵客,若是伤她便是和谢蕴作对。

她在赌,这里是长陵。

果然,听到谢蕴的名字,这些人的脸上闪过一抹犹豫。

趁这个机会,她以脚尖挑起熄灭不久的火堆,在纷飞的火星扰乱这些人视线的时候,单薄的身影迅速飞入雨中。

豆大的雨珠砸地,谢蕴的心脏猛地被一只大手攥住,几近窒息,他亲眼看着她被迎面而来的一辆马车挡在去路,狼狈地摔在满是雨水的泥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