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上?”
青簪提步又回头,只见榻边的皇帝正低头握着杨嫔伸出薄被外的那只手,脊背略倾,与杨嫔低头说着什么。
青簪青到梢的眉头淡淡一展,好像因这迟早会看见的画面,反而松泛下来。于是春山淡冶,霜肌愈妍,一步没再停滞。
明昭仪有些意外于她的这番表现,若是换了王恕柔之流,恩宠正浓时,别的女子却查出有孕,怕是早就吃味得眼不是眼鼻不是鼻了。
毕竟谁不知道,珍婕妤是当真喜欢皇帝,喜欢到了生出嗔痴的地步。
当初为了嫁进东宫,不惜挨了父亲继室的一顿毒打,腿都差点瘸了,所以虽只是婕妤,却有坐着仪仗在宫中出行的殊遇。
如今这位盈贵人,倒是更加沉得住气,没有恃宠生娇。
明昭仪住的朝云殿,殿内比殿外更奢雅。
这种贵气并非是金镶玉嵌的、外流于表面的富丽堂皇,更像是一种揉进骨血的天家气象。
挑高的殿梁选用的是百年楠木,上头绘着文鲤,其下,鳞萃侍女们秩序井然,进出的身影轻快又静丽。
殿中央则放着一尊方方正正的冰鉴,正往外窜冷气,却又有一股子香雾,从还未柔融的冰块里袅袅地发散出来。
不同于脂膏香油的厚重甜腻,倒似是新煮的清茗。
青簪一进门便发现了。
“娘娘这殿里的味道,教人神骨清灵,心怡气爽。”
明昭仪见她识货,笑道:“本宫不喜欢脂粉香气,就每日让人把茶叶放在冰块里,扇出来的冷气自然带着茶香。”
青簪不禁想起了那日薛嫔送到凤藻宫的糕点,也是略有相类的巧思。
“原来是娘娘喜欢茶。”
明昭仪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草堂松窗,陶然忘机。不止本宫,薛嫔原也喜欢茗茶。”
明昭仪在冰鉴前俯身,用手在香雾中轻扇了两下,回味悠长。
她并不介意大方告诉人:“茶气是最纯粹的,容不得一点藏污纳垢。熏茶代香,也是为了防患未然,莫教怀暄闻了什么对小孩子不好的东西。”
说到怀暄,一刻不见又思念的紧,她吩咐宫人:“去把殿下抱出来。”
青簪便听到稚嫩的童声由远到近地传来,脆生生的:
“母妃,母妃!你别让梨云姑姑抱我了,我都这般年纪了!”
与此同时,从大殿侧旁的门里钻进来个小胖墩子,一步稳一步跌,比初生的小狗崽好不了多少。
昭仪扑哧一笑:“你什么年纪了?”
几个乳母宫人跟着大皇子,却并不拘着他,只在旁紧跟。大皇子眼尖地看到了殿中唯一的生面孔,脚步加快了不少,和个雪球似的滚到了青簪眼前。
他抬起藕段一样胖乎乎的臂膀,堪堪抓到青簪的裙子:“你是谁?是母妃宫里新来的宫女吗?”
青簪蹲下来,以便大皇子看清她,慢声道:“我是盈贵人,是你母妃的姐妹。”
宫人初见大皇子靠近青簪,本还有些警惕戒备着,但被昭仪使了个眼色,也就没有上前阻止。
大皇子小小的脑袋几乎蹭在
了青簪的裙子上:“是和薛嫔姐姐一样吗?”
青簪有些讶异跟在薛嫔二字之后的称谓竟是姐姐。
但想来,这约莫是小孩子表达喜爱的方式之一。
她摸了摸大皇子圆润的后脑勺。
大皇子溜圆的眼睛一下子转得更灵黠了,好似晕着光点的黑葡萄:“怀暄说的对吗?”
不等青簪点头,他忽然用胖嘟嘟的小爪子挂住了青簪的衣袖:“盈贵人姐姐,要不要去看怀暄新捏的泥塑!”
明昭仪始终伫立旁观,并不似想要阻止,青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