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亮他的脸庞,他却笑道:“小衣好聪明,真是什么都知道。”
衣绛雪点头,“我就是知道。”
“……都是那个人教我的。”他的眼睫拂过,吐息也轻盈,“你说,我学的好不好?”
衣绛雪看似还是无邪的厉鬼,容貌绮丽艳绝,瞳孔深处失却了真正的笑容。
“怀钧,你从什么时候起,不再握剑了?”
裴怀钧凝望着他,瞳孔微凉,却有暗火翻涌,“剑,是谓器。纵然修得天下无敌的剑,我能如何?”
“是能凭一己之身改变这个世道,还是能扭转宿命,挽救逝去的人?”
剑修连剑都悬于高阁,不再出鞘,那该是怎样的心灰意冷?
衣绛雪沉默片刻:“有一个人,他曾有一位道侣,情谊甚笃,相伴多年,却在最关键的时刻背叛了他的意志……我当如何?”
“谁知道呢,或许是他早就疯了吧。”
裴怀钧还是那样温柔而忧悒,“小衣那样好,杀了他就罢,何必深究。”
“总不能和疯子一般见识。”
衣绛雪又问道:“怀钧,若你发现,你的道侣与仇人,最终是同一个人……你该不该恨?”
昔日道侣,今成仇雠。
判决悬而未落,他们离戳破真相只剩下一张窗户纸。
小衣纵然猜出了大半,却以他者的称谓,似在提起与自己无关的一段故事。
如此叙述,却为他留下了否认的空间。
如果书生愿意,他可以为自己辩驳,或者是继续编撰谎言,善解人意的厉鬼会睁只眼闭只眼。
他甚至连恨意都不纯粹,夹杂了名为“爱”的杂质。
可再淬炼千百遍,这样的杂质都无法提炼出来,保留最纯粹漆黑的恨。
有爱才有恨,谁又能倒果为因。
裴怀钧也看穿了他的想法,却毫无避讳地笑道:“被道侣怨恨,是他活该。”
他用温柔而森寒的语调,好似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连枕边爱侣都与他反目成仇,说明他已经做出了不可饶恕之事,怎么能被轻易放过?”
“寻仇之时,自然不该顾虑昔日情谊,合该食肉寝皮,挫骨扬灰,才算解气。”
说罢,他笑的厉害,胸膛起伏,颇有些酣畅淋漓的韵味。
“这样,才不负他的机关算尽。”
“怀钧。”厉鬼长眸一敛,神情微冷,“你说,他是怎么想的?”
裴怀钧反手握住了衣绛雪的腰,看似笑意低柔,眼底却划过连绵潮湿的阴雨。
“你做梦了,我也做了梦。或许我们的梦是同一个呢?”
仙人多情如水,却拂过他的脸庞,若春风与细雨,“我给小衣讲一讲,这个梦的后续吧。”
他说:“那剑修天生剑心,出自正派名门,自然被寄予厚望。所幸一路修行顺遂,广交益友,也从没经过什么挫折。”
“他唯一过不去的坎,大抵就是早年的一桩旧事,也成为他一生的梦魇。”
衣绛雪听得懂他在说什么,没有打断。
火舌已经烧到了他们身边。
东君庙里的种种都在燃烧,却被衣绛雪的鬼气阻隔在两人之外,形成了一个火海烧出的真空。
或许爱也是一场大火,在燃烧时最炽烈,消磨殆尽后,留下的唯有狼藉与灰烬。
可此时的他们,却恰恰处于火海中,谁都不愿从灼身的烈火中走出来。
东君像也在燃烧,朽木枯荣开谢。
裴怀钧仰头一望,“在那个梦境里,当剑仙再度回到冥楼时,不见人面,唯有空城。”
“他以为是心爱之人生气了,或者是想要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