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得早,特意推了工作赶回来与段轻言一同吃晚饭,段轻言晾了他几天,今日饭桌上竟主动与他攀谈,让气氛一下缓和许多,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晚饭后段轻言还邀他出门赏月。

海水静静地横在月的下方,海鸥归来,低低地盘旋在海面上。

满山低矮的松杉,林子里的风,轻轻掠过枝丫。两个身影在月光的指引下,顺着山路的石级往上走,各自的鞋底磨蹭着沿途的砂砾断枝沙沙作响,伴随着一阵一阵有力的手杖敲击地面的哒哒声。

段路昇因为腿的原因走山路不方便,本来段轻言只想在平坦的公路上走一走,段路昇坚持要陪他上山看月亮,于是两人便慢慢往山上走。

“阳阳的事,是我疏忽了。”段路昇主动开口打破沉寂。

“无事,收养阳阳本是我一厢情愿,我不该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二爷身上。”段轻言说,“二爷初到香港,生意上还有许多要打点的地方,我不应再有更多要求。”

石阶拐了个弯,通向一块平坦的空地,尽头被一圈铁栏杆包围起来,铁栏杆俯瞰下去便是海水冲击着崖边。

两人走到栏杆处,这里远眺出去的风景最佳。

如镜的海面,映照着月亮的清影,团团的圆月在水面上浮沉,随微微动荡的水波变换着模样。

“今晚的月真圆。”段轻言抬头望月,轻轻叹了声。

段路昇没看月,却是看着他,说:“对。”

“二爷不在的每一年,我常这么看着海,看着月,想象着你就在我身边。”段轻言忽地笑了。

所有情绪在段路昇心头乱撞,他想到了那条被他扯掉的扳指链子。

“我与二爷不相见已有六年,这六年,发生了太多事,二爷应该都不知道吧。”段轻言转头看他。

段路昇一时哽住话语,对于沦为空白的过去,他早已丧失了话语权。

“不止这六年,还有六年之前的那几年......”段轻言浅笑道,“忘了也好,忘了生活会轻松许多……

“这些年,我往前走了,二爷却留在了过去。我本以为,我可以等二爷慢慢成长,大不了再重走一遍十几岁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