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意赶忙推开楼轻霜,又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袖给楼轻霜。
“楼卿,”他在那人耳边说,“陪孤玩一把。”
“——在那边!”
太子殿下垂下幕篱白纱,带着蒙上脸的楼大人一道飞身而走。
他没有往东宫去,而是冒着禁军和飞云卫随时可能拦住他们的危险,直逼宣庆帝寝殿而去!
楼轻霜没问他要干什么,只是跟在他身后,时不时留下些痕迹让人发现他们,又时不时留下些障碍让那些人追不上来。
他们携手飞过层层宫墙,掠过飘满桂花的椒芳道。
轻功带起的风扫过枝头,后方追兵射来长箭,被青年随意侧身躲过,箭入树干,震下如瀑桂花。
箭与花同舞。
花雨落在他们二人身上,又被轻功带起的风扫落。
他们片刻未停。
皇帝寝殿内,“有刺客”的高喊声此起彼伏。
“——护驾!!”
病中的宣庆帝慌忙坐起,高惟忠赶忙挡在帷幔之前。
殿前,蒙面的白衣男子转身踢飞阶梯旁置着灯盏的短石柱,以力卸力,打落后方追来的冷箭。
幕篱遮面的蓝衣侠客径直往前,悍不畏死一般,落入暗卫列出的弯刀阵中。
冷光横扫,他一跃而起,脚踏刀刃,衣袖翻飞,白纱被金铃所压,晃而不飘,遮住了天潢贵胄那张恣意潇洒的面容。
许堪只能在暗夜里瞧见皎月下翩然翻飞的身影。
他抽出弯刀上前。
飞云卫尽皆被这一扫腿打退,侠客乘胜而来,夺下就近暗卫弯刀,一个反手,轻巧挡下飞云卫统领的攻势。
眨眼间刀光剑影,高招相见,青年身上挂着的桂花香飘荡而出,矫饰着生死对决。
“锵——”
弯刀对上弯刀!
许堪握着刀柄的手登时青筋暴起。
下一刻,他被卸了力道,骇然后退。
——这刺客武功远高于在场所有暗卫!!!
就在许堪存了死斗之意又要上前拦路之时,那两个刺客堂而皇之闯皇宫、刺天子,却在门前转身而走了。
江元珩这时正好打马而来:“许统领!”
许堪指向那两个身影离去的方向:“跑了。”
江元珩赶忙顺着许堪所指看去。
其中一个白衣蒙面的,他看不清。
另一个戴着幕篱,白纱坠着金铃——
江元珩:“……?”
禁军统领看了一眼夜刺皇帝的太子殿下潇洒的身影,又回头看了一眼拦在皇帝寝殿前的飞云卫,一时不知道自己手中这把枪该往哪个方向使。
许堪又喊:“江统领?”
江元珩扬起马鞭,挥手:“随我追去!”
寝殿内,高惟忠长长松了口气:“陛下,跑了……”
皇帝骤然连着咳了好一会,断断续续道:“咳咳……咳,追!查!咳……”
宫城今夜注定难以平静。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领着内阁重臣逃离天子寝殿,却没有往东宫走,而是故意放缓速度,给后方追来的禁军和暗卫留了踪迹。
沈持意最终落在了长亭宫外。
相比起天子寝宫外的重重防卫,还不知宫中有了“刺客”的长亭宫外,只有殿外两个负责看守幽禁枭王的侍卫。
他们两人藏在一旁。
沈持意回过头:“楼卿方才畅快吗?”
飞云卫只忠于天子,禁军也并不是任凭江元珩随意调配,他们自然不可能单枪匹马就能真的闯到宣庆帝面前,更不可能在刺杀皇帝之后全身而退。
沈持意就是去虚晃一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