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脉象确实是命不久矣,母妃希望我长命百岁,却又担心事实不是如此,便早早选了表字给我。”
“她说苍都偏远,北地荒芜,天涯却广阔无际,她希望我能见识天涯之广阔,寰宇之浩渺,所以从那些表字里面,选了‘识涯’二字。”
“只不过我还没有及冠,所以只是选好了表字,并未对外宣扬。”
楼轻霜又默了片刻。
“识涯,”他换了个方式喊他,“我想为你加冠。”
屋内没了动静。
太子殿下裹在被褥中,于温热怀抱里渐渐被困意环绕。
睡意朦胧间,他隐约想起来,历来能为皇太子加冠者,多为帝王,帝王若是年迈病重,则会选个德高望重的年长者来承担此责。
加冠者为帝王尊重之人,太子信任之人,于天下文人和朝堂清流的眼中,其意义非凡。
宣庆帝如果还在位,必然不可能选择楼轻霜来为他加冠。
可楼轻霜想为他加冠。
太子殿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床榻之间好似耳鬓厮磨的呢喃轻语,其中含着多重的分量-
次日。
楼轻霜以身体不适为由,上了告假的折子。
皇帝瞧了一眼,并无质疑之意,只让同在内阁的工部尚书吴况乾暂领一日代相之责。
沈持意倒是起了个大早,混了一次早朝。
皇帝问他:“苏相领了彻查长亭宫的差事,朕命他不办好不回朝,楼卿又身子不适,内阁一下子缺了两个人。太子,不若你去内阁行走两日,替朕分忧。”
太子却说:“臣叩谢陛下信重,但陛下龙体抱恙许久,钦天监算出今日是个好日子,臣正想出宫前往护国寺,为陛下求神祈福,还请陛下恩准。”
皇帝不假思索:“太子有心,准了。”
太子殿下似乎真的很忧心天子的身体,一下朝,连东宫都没有回,穿着朝服便带着太子仪仗和护卫出宫往护国寺去。
护国寺香火旺盛,殿宇恢弘壮阔,主殿前千百层台阶直入高山,更衬得国寺庄严。
禁军开道,僧人执佛礼立于两侧,恭迎储君驾临。
就在众人以为太子仪仗要直上这长阶之时。
青年在尊呼声中走出,挥开宫侍,只让禁军在旁护驾,说:“为陛下烧香祈福,岂能安然享福坐于轿中?孤自己走上去。”
大半的人被他留在了护国寺外。
他撩起太子朝服衣摆,仪态端方,举止从容,迎着庙宇钟声,古刹香火,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僧人道:“太子仁德之心,恭孝之行。”
沈持意回以微笑。
终于行到至高处,从小体弱的太子殿下气喘吁吁,朝服仿若重担般压在他的身上,衬得他好似风一吹便落下高台。
跟随的僧人赶忙道:“太子殿下请随贫僧入禅室,主持方丈已经为殿下备好祈福求佛之物。”
僧人离去,禁军在外,宫侍站于门前。
禅室内除了正在念经的方丈,有人身着白衣,玉簪束发,正端坐在蒲团之上,像是算好了他入内的时间一般,正好沏茶倒出。
方丈要起身:“太子殿下。”
沈持意走上前,止住对方:“住持不必多礼,孤来此之前,饮川已经将两位的关系尽数告知。”
楼轻霜将温热正好的茶推到沈持意面前,也说:“我与殿下知根知底,住持可与我说之事,都可与殿下说。”
住持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了惊讶。
不知是在惊讶楼轻霜和沈持意之间居然已经交底到了如此地步,还是在惊讶楼轻霜和“太子”关系之密切。
他放下佛珠,拿出一物,递给楼轻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