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狄问，声音很轻，像是怕吵醒谁：“想喝水吗？渴不渴？手疼不疼？”

周锦程张嘴，想说我没事，但是被干裂的嗓子制止了，只能点点头。贺狄把他扶起来，端过一侧的杯子，放了细吸管：“慢些。”

周锦程没说话，他在等贺狄问问题。比如为什么又要“自杀”。这个问题他回答得了，但是疼不疼，他回答不了。

贺狄说：“你吃过生煎吗？刚出锅的，汤汁浓稠的那种。”

周锦程说：“现在应该是只能吃粥？”

贺狄说：“是，生煎的话，要至少一周以后才能吃到……”

周锦程看他，贺狄的胡子还是好好刮过，但是能看到有几处不起眼的伤口。

“能活到那一天吗？”贺狄问。他看着周锦程的眼睛，带着湿漉漉的爱意和滚烫简单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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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故意……是意外。”周锦程说。

贺狄前几天在周锦程状态稳定的时候，回家简单收拾了下。尽管有心理准备，看到地上喷出的大片血迹，仍旧脊背发凉。罪魁祸首是一把水果刀，被捡起来放在了一边的台子上。

周锦程胳膊上还缠着绷带，贺狄害怕创口恢复不好，建议他要不要在医院多住几天。

“不。”周锦程很干脆，“我不……不想呆在这里。”

他很怕贺狄继续说下去：“我……很怕，很怕医院。”

贺狄带他去心理医生那里复诊，心理医生看到贺狄反而放了心：“有长期稳定的关系最好，能让他不那么沉溺在过去，不至于那么想死。”

贺狄叹气。他比谁都想跟周锦程建立一段稳定的关系，如果周锦程愿意他可以马上结婚。可是周锦程即使包容了他侵入自己的生活，可是从来不会有任何恋人间的事情在两人间发生。

周锦程在和医生聊天，贺狄站在外面的天台上。贺狄会吸烟但是没有瘾，这次却很想拿一支出来。

贺狄是从小就认识了周锦程，大概在是周锦程都没有意识到的时间。周锦程第一部电影就是由邵行歌执导，上映后不久两人便公开了关系，大概不到三年两人没有任何意外的走入婚姻殿堂。在恋爱关系混乱的娱乐圈里，像他们两个的稳定关系屈指可数。

其中也不乏两人的负面传言，可是时间证明，他们两个的情意也作不了假。邵行歌去世后几天，贺肃源等一干人帮周锦程办了告别仪式和追悼会。周锦程当时西装笔挺，但是面色苍白，站在大厅门口向每一个到来的宾客致礼。

贺狄对周锦程动心要比电影圈更早，当时贺狄还没想清楚未来怎样，翟茗想若是进影视圈继承衣钵也不错，勒令他跟着贺肃源出席新电影的开机仪式。当时周锦程不满二十一岁，身型修长挺拔，他还只是个十三岁青春期的小孩，脸上怎么掩饰也能看得到痘痘。

贺狄后悔，当时就应该跑过去认识下，至少让贺狄能在周锦程心里多少留点分量。从那以后，贺狄就着魔一般搜集所有和周锦程有关的东西，房间里挂满了他的海报。他的在意太裸露，贺肃源夫妇早就察觉，但青春期的爱意又能持续几时？他们两人选择放任。

周锦程和邵行歌的婚礼轰动一时，当时周锦程已经凭处女作登顶，后续作品也是水准优秀。翟茗已经有几分担忧，贺肃源就主动问：“你邵叔的婚礼，想去吗？”

贺狄根本无法面对。他原本以为，以周锦程的演员身份必然晚婚，等自己成年，周锦程也不过二十六岁，何愁等不到那天。可是周锦程的幸福快乐根本骗不过人。

于是他选择了逃避，还未成年就逃进了均区。

等到他在国外，好不容易完成一次病例分析，却听见几名亚洲的留学生说起周锦程。

说他未至中年却已经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