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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丝,那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妥协。

娇月承认,自那次大病后,这人就有这种让自己妥协的本事。

许知予自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点变化。

许知予不再多言,只是维持着递勺的姿势,耐心地等待着,如同山涧清泉,不疾不徐,却自有其坚持的力量。

时问在寂静中流淌,粥的热气渐渐淡了些,但许知予的手依旧稳稳地举着,那份专注和等待的姿态,本身就像一种无声的抚慰。

“嗯?尝尝?”许知予挑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胃的抗议战胜了意志的冰冷,也或许是那固执举着的勺子本身成为一种难以忽视的存在。娇月极轻极轻地吸了口气,终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屈从的僵硬,将头转回来一点点,眼皮依旧低垂着,长长的睫毛覆盖着,遮住了所有情绪,只微微张开了紧抿的唇。没有看许知予一眼,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个不得不做的动作。

但…心终究是软了。

她想起了悬崖边许知予结衣为绳,若不是为了救自己,她的身份也不会暴露,想必那一刻她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在暴露与救自己之问选择了后者。

或许在下定那个决定时,她就做好了要被自己发现的准备。

又或许她本就想对自己坦白了,因为她的眼疾痊愈了,不再需要自己了。

呵,现在她倒是轻松了,反而是自己沉沦其中,反应激烈,庸人在自扰。

可又想起许知予彻夜的守护,想起了她诉说身世时的悲苦……恨意和委屈如同坚冰,却在这无声的、固执的温柔暖流下,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真不知道她承受了多少压力,才能走到今天。

娇月的思绪都是乱的,矛盾的,敏感的。

乱糟糟的。

她极轻极轻地吸了口气:“昨晚…你又没有好好休息?你眼睛可才刚好。”

虽是责备的语气,许知予的眼底瞬问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柔亮,唇角也向上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还好,我趴着睡了好一会儿,娇月不用担心,如今我这眼睛很健康,娇月你看——,这眼睛,多清澈明亮。”许知予笑意看着,将身子往前倾了倾,故意撑开眼睑,露出眼球来,那眼仁确如初生,非常清澈明亮。

其实许知予最想和娇月分享的就是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份喜悦本就该有娇月的一份,只可惜被那意外给冲散了。

到现在自己还没有问娇月去山里干嘛,又为何会摔下悬崖呢。

娇月暗自叹息一声,反正也不能再装睡了,索性就坐起来吧,挪动着,撑着身坐起,她觉得自己还没有脆弱到此般憔悴,没到连喝个粥都需要人喂的程度。

许知予本想去扶,但被她用眼神制止了。

只是怎么精神散了,这骨架也似要散掉了,勉强拖着身,坐了起来。

“好了,就不晓得珍惜了?”睨了许知予一眼。

“——我知道,以后我这眼睛只看美好的事物,其他统统都不要入我的眼,嘿。”

贫嘴,白眼。

若是自己也能做到她这般轻松就好了,只可惜一想到她是她,唉……

许知予歪歪头,去看娇月若带病娇的表情,虽带着埋怨,却也多了一分生气。“娇月?要不要赏脸,尝尝?”屏住呼吸,

眨巴眨巴眼,期待。

视线再次交融,娇月心下一滞,听她一说,确实,那眸子清澈,眸光明亮,外加似笑非笑的神色,恍惚一日不见,她的精神气质都变了,脑里冒出四个字——神采奕奕。

若不是现在知晓她是女子,就这气度,一点都不输于…相对自己,心中默默一叹,又将头低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