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浑然不知因为用力她将自己的手搅得又红又白。
夏如是余光瞥见,一把攥住她的手,一手握一手,趁她怔忪泄力时立时用力将手分开。
后将她这一双小手紧握在掌心。
温热的掌心漫过她冰凉的手。
柳清卿怔然望进嘉姨眼里。
嘉姨明明一字未说,可用行动好似都告诉她了——她支持她。
在决定和离之际,虽态度断然坚决,可她心里没底,虚得很。
她怕许多,怕嘉姨伤心,怕嘉姨失望,怕嘉姨觉得她是个如柳许一样的白眼狼。
只有自每个不眠夜窥见她的老天爷才知她的惶然无措。
可嘉姨……却一字未责她。
这好似是头一回,有亲近的长辈在尚未知晓全貌时便站在她这头。
被人没有理由的真切偏爱呵护,原来是这般滋味,她不禁出神。
胸膛里暖融融的,那股暖意直冲眼前。又好似钻进了毛毛虫,毛毛虫直爬入丹田,痒得很。整个身体饱满,仿佛被吹满了热气。
自那雨夜后干涸再未流过眼泪的眼睛终于又重新湿润起来,眼前积聚出水珠,她不敢眨眼,生怕眼睫一动,泪珠便会扑簌落下。
她不愿再因此事哭,若再哭……她也未免太可怜。
终于向嘉姨吐露了心声。
“嘉姨,我无意撞见的,听到大人说……三年后会与我和离。”
她到底无法说出谢琅直言柳清滢较她更好的话语,就让她这般悄然护住自己微弱且狼狈的尊严吧。
明明在心中想过千百次,千百次回想他冰冷的语调来凌迟自己。却在说出口这次,又湿了眼,她连忙垂下眼睫,泪珠便顺着滑落。
忽然听到嘉姨怒意满满、粗重的呼吸声。
她狠拍石床,出声骂道:“我就知那混小子随他爹会不干人事!我当初跟他爹说的话他爹若记到心里,我们也不会走到如此地步。”
嘉姨不知想到什么,神情颇为复杂,伤怀混杂着恨意,那双眼亮的惊人。
嘉姨咬牙切齿,恶狠狠道:“非得给他个记性不可!不就是不签和离书?你若真心想走,我定不想你被和离书牵住。”
嘉姨定定看她:“可真是想走?”
柳清卿的心噗通噗通直跳,她似乎能听到血液在经脉中呼啸逆流的声音,一时间耳边除了她自己的心跳、呼吸声,便只剩谢琅当初在书房的那两句话。
她咽了咽口水,虽眼睫还濡湿着,却坚定点头,“嘉姨,我真想走。我想去外头看看。”
嘉姨闻言眼眸中浮现出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嘉姨忽然抬手轻抚过她耳侧的碎发,又将那缕碎发掖到耳后,嘉姨目光扫过她的耳朵忽然轻声说,“你这元宝耳,自幼大师就说好,是贵人命。”
话音微顿,嘉姨似乎略有哽咽,她先怅然地叹了口气,等了一息后才又开了口,“那便不要困在这深不见底的侯府中了。你还年少,还未生育子嗣,还有大把的机会。”
不像她。
嘉姨明明看着她,目光却发散着,嘉姨好似在透过她在说她自己。
说罢便忽然顿住,密道里安静非常,只有他们的呼吸声,柳清卿不敢出声打扰嘉姨的思绪。
“去拿笔墨,将和离书写下来,剩下的我帮你。”
嘉姨忽然说。
柳清卿不解。
嘉姨也没卖关子,淡笑道:“谢琅自幼随我习字,他不签,我替他签便是。”
夏如是,也就是柳清卿口中的嘉姨,她这般做也有自己的打算。
她给这对小夫妻留了条回头路,若有一日卿卿她悔了不想和离,这封和离书的确不是谢琅所签,余地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