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裴疏则疑惑,“隔着边境,如何将你亡母送过来?”
“这有何难,不是有互市嘛。”呼屠皆一指墙角,“就在那呢。”
裴疏则转头,只看到只其貌不扬的旧箱子,面露疑惑。
“一个人的碎骨头,我阿娘又不高,一只货箱就收拾了,不过新棺材我可是在你们这订的顶好的啊,阴沉红椿木,那可是真…”
呼屠皆真了半天,憋出一句,“真贵啊。”
裴疏则差点一口酒呛出来。
“……”他默默想好了怎么惩罚守边官员,“你不必管了,尽快回去,我会派人办妥。”
呼屠皆朝他抱拳,“多谢了。”
裴疏则干笑了声,忽又听他一拍脑门,“你看我都忘了,你先前说从北漠回京就成婚来着,刚娶妻就让你帮忙办这等事,不忌讳吧?”
“我从不信鬼神之说,有什么好忌讳。”裴疏则顿了顿,“何况我也还未成亲。”
呼屠皆一愣,“为何?你不是都为这事筹备好几年了么?”
裴疏则没说话,将半盏残酒闷下肚。
呼屠皆见他这样子,恍然大悟,“你肯定又让人踹了。”
见裴疏则不言语,呼屠皆拊掌大笑,“百战百胜的靖王殿下,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在女人身上吃败仗,你也有今天。”
裴疏则咬牙切齿,“滚蛋。”
呼屠皆笑够了,“可是怎会如此?姜家女儿都被你攥在手心多少年了,如今正儿八经的靖王妃拱手给她,她竟然不愿意,你也没强娶?”
裴疏则心下发燥,脊背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冷冷瞥过去,“别说她的是非。”
呼屠皆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不小心碰到他的逆鳞,做了个封口的动作,“都是酒闹得人嘴大,我自罚一杯。”
裴疏则夺过他手中酒壶,给自己满了一盏。
他盯着杯中澄澈酒水,情绪不受控制地落下去,“是我误会了她,她并没有对不住我。”
呼屠皆心内明白大半,“所以你这么急着平反,其实是想弥补她。”
裴疏则眉心纠起,无声叹气,“可她死也要离开我。”
呼屠皆嘶了一声,手指哒哒敲击酒杯,“那你确定还要娶她?”
裴疏则敛眉,“什么意思?”
“别误会啊,我可没有拆婚之意,我是说一旦你娶她为妻,情况或许会对你更加不利。”
呼屠皆掰着指头给他数,“汝阳王平反,她自然要恢复县主位分,又成了亲王之妻,按你们的风俗,王妃对内执掌中馈,对外出门交游,会见命妇,乃至入宫朝拜,你如今襄辅朝政,不可能天天不错眼地盯着她,她若如你所说总想逃跑,这些东西加诸于身,你还能不能完全把她看住?”
裴疏则握着杯盏的手一僵。
他一心想娶姜妤,这个问题竟全然忽略了。
呼屠皆的话犹响在耳畔,“还是说即便你给她王妃之位,依旧要将她圈禁在后院,不许见人,不许出门?这样她岂不会更加怨你,对她只有表面功夫吗。”
裴疏则指尖收紧,竹根整雕的酒杯发出嘎吱声响,酒水晃洒出来,漫湿手背。
他被冷酒激回神,沉默良久,站起身来,“天色不早,我回了。”
呼屠皆有些意外,“连夜回去啊?当心点,别忘了我娘的坟头!”
裴疏则掀帘而出,竹节穿成的细密珠帘哗啦坠下,窸窣作响。
*
王府卧房内,姜妤已经洗漱毕,只还未入睡,让人在小几上搁了盏羊角灯,捧着一本杂记翻阅。
裴疏则独自进门,坐在榻边。
书页投下他的身影,字迹变得晦暗难辨,姜妤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