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住刀柄,可却慢了一步,那人猛地将长刀抽出。
鲜血喷涌而出,地面、墙上都被溅出星星点点。
越承昀脑中嗡嗡一片,耳边什么声音都有,眼前的人与景在他眼中忽然变得极慢,在这些慢动作中他只能听清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事发突然,在场的众人都整愣在原地,直到越承昀踉跄着后退几步,终于有人回过神来。
燕起发了疯似的上前扣住那人,却在看清那人面容时瞬间愣住。
郑钰扶着墙勉强站稳,右腿传来的阵阵钻心般的痛意叫他几乎无法再坚持。昨晚偷逃出府后,恰逢陈奉带兵入城、杀了巡防的一队兵卒。于是他换上了武卫营的甲胄,又趁着梁平与叛军厮杀之际,趁乱混入了燕起的队伍中。
这一夜如此漫长,他几次都差点因腿伤露了破绽,但好在——
郑钰笑着看向向后倒去的越承昀。
“你去死吧。”他笑得浑身颤抖不能自已,尽管已被众人死死制于墙边无法动弹,尽管,他眼睁睁看着薛蕴容径直略过了他、朝着越承昀奔去。
越承昀能感觉到有大股温热的液体正在从伤口涌出,他欲伸手去掩住,可唇边又忽然溢出缕缕血丝。
他躺在地上,只觉好冷,和那年小重山的雪夜一样冷。
还好,前世的遗憾已了。
阿敏身子康健、并未意外身故;薛琢并未得逞,不日必将伏诛;阿容在意的亲人皆在身边,往后大晋繁盛,她的烦恼也会消去不少。
从吴州到建康,这仿若偷来的、弥足珍贵的一年,虽然兜兜转转生出诸多波折,但好在并未重蹈覆辙。
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上扬。
越承昀最后看见的,是狭长的天空,以及满脸无措绝望的薛蕴容。
她的脸颊还是有块血污。
他努力想抬起手,用足了力气,却只是艰难动了动手指。
早知道,刚刚不该犹豫的。他想。
“阿容,我很想你。”越承昀动了动唇。
过往数载,一直很想你。
颈项湿湿热热的,他抬眼望去,视线定在她盈满泪珠的眼中,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别难过。”
下一瞬,眼前模糊起来,天光尽消,他重新陷入死寂的黑夜中。
周围一片混乱,燕起遣人备车的嘶吼与郑钰陷入癫狂的低笑不绝于耳,可薛蕴容的耳边却仿佛什么也听不到。
她试图用手堵住那个血洞,可鲜血仍旧从指缝中溢出。血迹洇湿了他的衣袍,也浸湿了她的衣摆。
薛蕴容托着他的头止不住的颤抖:“你别睡,别睡啊!”声音几乎变了调。
却见他渐渐阖上双目,原本与自己相握的手忽而无力垂落。
有风吹过,分明是暖风,可吹到身上却阵阵发寒。
好冷。
第74章 第74章长梦未醒,梦与谁说
日头高照,已是第三日午时。
前夜的惊心动魄已过,贼子被俘、皇城大捷的讯息早已传遍各家。没了战鼓与兵戈马蹄声,悬在头顶的烈日直射而下,阵风吹过,似将先前建康城内的血腥气都吹散了。至此,终于有百姓走出家门,街头巷尾也恢复了点生活气息。
许辉带着休整完毕的军队押送囚车从东城门而入,穿过人流量最大的长街,向大理寺驶去。有些胆大的百姓围在街边,对着囚车内衣着不俗的几人指指点点。更有甚者,从家中取来烂了一角的菜叶水果,试探着向囚车掷去。
中领军许辉驭马走在押送队伍的最前方,听见身后的动静也权当没听见,其余兵卒亦心下了然,或向前挪动几步或慢行几步,总之,囚车两侧便空出了一块。
见兵卒并未阻拦,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