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触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然而越急躁便越不顺,将要完笔之际,一滴墨顺着笔尖甩了上去,顿时短短两行半的字被晕染了半行,再也看不清了。
郑钰强定住心神,欲再抽出一张纸,奈何腿脚不便,坐在椅上下盘不稳,竟险些跌倒。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腿,暗自唾骂一句无用。
自己如今当真离不得朔风,得尽快找到他。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留那小子一命。如今这满府的人里,自己竟连一个可信、可用之人也无,以至于如今他只能寄希望于信鸽。
冷静几秒后,郑钰提笔又写,只几息便已完成。将纸条卷起之际,他的手却忽然顿住了,紧抿的双唇将他此刻的犹豫与纠结暴露无疑。
片刻后,他竟将刚写完的纸条揉碎扔在桌角。
决不能叫阿容知晓此事,虽然此前她在宫中抓到何康时已然对自己起了疑心,但何康不会说出真相,毕竟他的母亲去妻女都在自己手中。阿容没有证据,不是么?
郑钰这般想着,仍心存侥幸。
而观越承昀的模样,说不定并不知道绑他的人是朔风,只是不知为何竟叫他跑出来了。
那么,朔风,只能……
郑钰深吸一口气,提起笔复又放下,几番纠结后终于落下几个字。
将写了三遍方才写好的纸条塞进白鸽脚边的小筒中,郑钰最后一次抚了抚它的尾羽,用力将它向空中一抛。
白鸽在院中盘旋了几下,展翅飞向高空,渐渐化作一个小点,*再也看不清了。郑钰紧攥着的手稍稍松开,但仍是心跳如鼓。
一条街外的茶楼中,燕起静坐在二楼临街的窗边,忽然瞧见从宣平侯府飞出只鸽子,想起公主的交代,凝神细看了番,果真瞧见鸽子腿部绑着东西。
他匆匆从怀中掏出几枚铜板扣在桌上,旋即便从窗边一跃而下,几个翻滚便来到巷口的板车旁。他紧紧盯着鸽子行进的方向,手中不停地在板车上的稻草堆中摸索着,终于,他掏出了一把形制略小的弓箭——为掩人耳目,只得出此下策。
下一瞬,一枚小而锐利的箭矢逆风飞去,一下便扎中了鸽子的腹部,白鸽直直坠入不远处的巷中。
*
公主府前院,薛蕴容沉默地看着燕起手中断了气的鸽子。
“殿下,侯府今日果然放飞了一只鸽子。”燕起觑了觑薛蕴容的脸色,小心解下它腿部的小筒。
一片默然中,薛蕴容接过小筒,从中取出一张卷着的纸条,却并未立即打开。
燕起见事已办妥,拱手便离开了,这一方小院顿时只剩薛蕴容与越承昀二人。
“你不过只是今晨去那条街晃悠了一番,他竟当真上钩了。”
良久,薛蕴容终于开口,嘴角还飘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可是细瞧起来,那笑意还带着一丝苦涩。
越承昀默然片刻,答道:“我刻意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与他闲聊了几句,当然……彼时他应该并无心思细听。”见她仍捏着纸条未动,叹了口气,握住了她的手腕,“打开吧。”
白纸黑字,书写在页的赫然是大字,但却不是问朔风行踪,而是……
杀了何氏,你已事败,无归当速断。
薛蕴容紧紧攥着已被她扯得紧绷的纸条,依旧是带着笑容,可眼底已漫起水光:“他竟当真如此狠心,分明从前不是这样的。”
闻言,越承昀瞟了一眼字迹,一时间亦怔住了。
郑钰竟是叫朔风就死。
昨夜他独赴庄子,朔风见来人是他也不意外,只是问了他一句:“思来想去,觉得你说得对。我只有一事想问,殿下会饶过侯爷吗,侯爷只是一时想岔了……”说到此处,他惨然一笑,“烦请驸马给我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