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高声喊着“五爷您可得救救我啊”扑了进来。是个年岁不轻、身形圆润的妇人。她穿着喜庆,中气十足,一开腔就盖过了徐老夫人的哭闹,力气也远比上了年纪的老妪大的多,扒开衙役就往公堂冲,一抬头正露出鼻青脸肿的面孔。正是张家官司里的冰人李媒婆。那官司还没个定断,她该是与张员外在府衙后头候着,听着徐老夫人大吵大闹的动静摸了出来,这会儿显然听明白了陷空岛白五爷就在公堂之上,当即高声呼救。
委实聒噪,白玉堂回头睨了一眼。
胖妇人登时僵住了,犹如一只被掐住脖子的肥鸡,好半天才在白玉堂道目光中哆哆嗦嗦地说完:“还、还求五爷和知府大人求求情,我、我……”
她吞着口水,就此打住,还硬生生地退了半步,险些扭摔在地。
“你认得爷?”白玉堂唇角微挑,声音又轻又稳。
李媒婆良久不敢作声,见白玉堂面无怒色,她却禁不住心胆俱颤。可她不语,白玉堂质询的目光就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冷冽,李媒婆登时脖颈发凉,抖着唇连忙道:“我我家的那那那……是、是是陷空岛当差的啊,五、五爷。”
话音方落,那边张员外也冲了进来。这头听李媒婆同白玉堂呼救,那头听徐老夫人咒骂林知府与陷空岛同流合污,三言两语生了误会,悲愤欲绝中高呼:“知府大人岂能包庇陷空岛所犯罪行!”
“狗官!交出害我孙儿的凶手!”徐老夫人紧跟着喘气嘶声。
一时之间,公堂内外犹如千百只鸭子乱叫,比市巷还要喧闹。
林知府正被这一出七嘴八舌的争闹搅得头疼不已,那丢了闺女的郭老儿竟也凑上一脚。听出白玉堂在此,他不敢迎着官差往里冲,就在庭院青石板上扑通跪下了。郭彰朝着白玉堂大哭着俯拜在地,开口就道:“大王,求您放过我女儿罢!”
“……”白玉堂错愕望去。
这老丈当他是哪家霸山占水的山大王了?!
白玉堂且冷面步前,公堂上忽而惊堂木落,众声惊止,里里外外皆是吓得一哆嗦。
明镜高悬的匾额下,那张温厚面容此刻肃然无情,沉声道:“公堂断案,岂容尔等肆意喧哗!”言罢,一众官差在潘班头的手势中,尽数将闹事几人押着臂膀按倒在地。
林知府扫视众人,满目知府威严:“再有犯者,杖责二十!”
杀威棒在侧,公堂噤声。
林知府这才沉着脸对潘班头轻一挥手,示意他放众人进来。
潘班头早被徐老夫人折腾得不轻,简直如蒙大赦。可他刚松口气,见白玉堂转回身时,拎刀的手正以拇指浅浅扣着刀鞘,只怕是不耐烦到了极点,潘班头这口气又给提了回去。他倒不怕白玉堂大开杀戒,眼下诸事无果,白玉堂想必爱惜羽毛,既来了,不求个明白当然不会自己断送了线索。只是白五爷万一恼上心头,任性威吓众人以便问话,难免有藐视公堂之意,林知府的脸面又当往何处搁。
潘班头正忐忑,林知府又道:“诸位的官司皆与陷空岛有些干系,如今白公子这主事人在此,你们既有怨愤,便在此当堂对质罢。”
几人又争先恐后地张嘴,林知府无情拍着惊堂木先声夺人:“此案未结,孰是孰非,本官自会定夺。尔等再敢胡搅蛮缠、扰乱公堂,休怪本府无情。”
到底是心知官民有别,也求着知府给自家官司一个公道,众人皆是噤若寒蝉,外头看热闹的百姓也闭紧了嘴。
这一静,白玉堂不以为意的神态便格外扎眼,提刀踱步至胖妇人身前的举止更是鹤立鸡群。数人均盯着白玉堂的举动,碍于官府威慑,竟闹出几分敢怒不敢言的架势。反倒是刚才还急着凑到白玉堂面前呼救的李媒婆步步后退,骇得脸色发白、腿脚发软。
白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