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另一番印象。
这位少年侠客确是行止如风,一眼望去好比一柄锋锐无鞘的寒刃,浑身煞气、不可逼视,可也是卢家庄最年轻的当家,万贯家财养出来的富贵公子。数年来,他从未在平头百姓面前凭仗武艺与财势欺人,倒是信手散财满城尽知。散银子散得如他这般阔气又不讨嫌的,恐怕全天下也只此一家。而一身教养气度不提,面上也总是挟着几分笑容,便是怒了恼了,也是先笑,笑面添了几许凶戾,眉间裹着几缕阴霾,鲜有板成一张冰块脸的。唯有今日一见,此时此刻,别说是生人勿进,敢厚颜说一句相熟的都要打着寒战,躲了这煞神。
一时之间,围者不敢高声语。
好端端的,温蝶姑娘岂会坠楼?可是白五爷所为?他们面面相觑,心里头都暗暗打鼓,纷纷压紧了口舌,不做这讨巧胡言出头鸟。
他们不声不响,无人上前主事,白玉堂便提步要走。从四楼的屋子到了三楼的走廊,廊上还站着一众来客,皆是心惊肉跳,总觉着这少年刀客手中的长刀再不像往日那般仿佛身份的装饰,纷纷躲出一条道来,生怕一刀横削而至。
正是这时,众人惊愕地站住了。
一个人轻轻将手伸向白玉堂的后肩,瞧身形样貌似是个年岁无差的少年郎,谁也没注意他是何时近前。众人瞪目细看,心说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没瞧出煞神恼色在脸,刀利害命吗?手不想要了吗?!这一瞧,人皆讶异,好个气宇轩昂的少年郎!
人好看,手也好看。
再瞧瞧,眉眼好看,圆圆带肉的耳廓耳垂好看,含笑的唇瓣也好看,连垂在肩膀的头发丝都恰到好处。
只可惜——白玉堂果真头也不回,横去一刀,吓得周围人齐齐一声抽气。
金铁鸣响。来者少年仍是含笑,未见恼色,手中黑沉的钝剑一抬,不必出鞘却分毫不差地拦下长刀。
白玉堂冰冷面色微凝,偏过头就撞进一双墨眸。
正是展昭。
“白兄。”展昭迎面温和一笑,少年人黑沉沉的眸子澄澈如一池秋水,明镜般映出白玉堂此刻的面容。
白玉堂眉梢一挑,满脸冰霜全打给了空气,就听展昭轻轻巧巧一声——“许久不见。”暮夏炽火、严冬积寒叫温凉池水一浇,都弥散无踪。
噢!是熟人啊。难怪!
众人心头这口气放了下来。又听楼下乱糟糟的喊声,这头道“慢点跑踩着人了!”,那头急“我的钱袋子!”……众人才又惦记起坠楼的姑娘,心头惴惴,怕了这是非之地,一个个推搡着相继散去。只是到了楼下,好些人才不禁回头再看一眼那提刃的少年侠客,暗自唏嘘感慨。好个少年俊才!
那白玉堂生来张扬俊秀的好颜色,见者无不叹其绝世无双。世上竟还有站在他身侧,也难掩光华,令人挪不开眼的少年郎!
旁人心思不入耳,白玉堂别无闲心,微眯起眼,语气亦有几分微妙:“你何时来的松江府?”
前个月他们才在天昌镇一会,他走得匆忙、未有好好作别,便一路快马加鞭下江南。展昭又怎会在松江府。他今日一早才入城,展昭能前脚接后脚也来了,若说不是紧随而至,这谎话便有些贻笑大方了。
可南侠不去陈州给赈灾济民的包拯帮忙,追着他跑来松江府作甚?
“……”展昭见他语气不善,倒也不为这点猜疑所恼。只迎着这微妙目光,默不作声地飞快瞧了一眼被白玉堂挂在腰间的钱袋。
“你可莫说舍不得这几两银子。”白玉堂岂是睁眼瞎,先发制人道。
那倒不是。展昭无奈。
只是这会儿要说不是讨银子,而是钱袋有毒,便太像信口敷衍的荒唐之辞。尽管他观来白玉堂虽有几分气性,行事却颇有章法,便是此刻盛怒当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