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三回 风月场,谁恨梨园神女故(1 / 7)

[七五]桃花酒 洛安之 14049 字 1个月前

这世上既什么都有尊卑贵贱,人与物自然也要分个三六九等。《公羊传》有言,天子九鼎、诸侯七、大夫五、元士三也。初时为礼不可逾,而后权柄改得人面目全非。尊贵人自有阳光道,位卑徒踩那独木桥。上行下效,天下人也便知晓,贵人该有贵人的排场,从酒楼饭馆到烟花柳巷,吃穿住行无一不有的等差讲究。

风月场尤为如此。

名头文雅响亮的,便是那权贵玩乐之地,其中名妓或才艺在身、或品貌非凡,惹得风流之士竞相追捧,因而也手头阔绰,呼奴唤婢俨然千金作派;而那下处里,做皮肉生意的明妓暗娼却是昼夜不分地过着迎客与受罚日子的苦命人,最后大多是身染重病、铺盖一卷送走了事。

疏阁便是松江府出了名的青楼。

这名字起的古怪,念着好似书阁,任谁也轻易想不到这是瓦舍勾栏、风尘之地。外乡人初来乍到,都以为是什么听琴论道的风雅楼阁。

可没人敢笑话。开院起名的那位爷明面上声名不显,暗道里却快赶得上松江一霸。他手底下鱼龙混杂,谁人偷偷在背后说他一两句,隔半炷香便能传入他耳中,再过半炷香,莫说是姓甚名谁、是何来路,怕是祖坟在哪都叫他刨了个明白。这松江府最出名的无非是松江芦花荡一南一北的两家。可却无人知晓,是从何时起,岸上是非皆落入此人掌中。这等人物又岂是寻常人家开罪得起的。疏阁开张以来,也只有陷空岛的白五爷曾信口拿这事儿打趣。

不过疏阁是个妙地。

建了个四四方方的天井,有数层高,取得四水归堂、八方来财之意,乃是这松江别具一格的楼院。楼是风月楼、院是伶人院,通着两个正门。前头站着花枝招展的姑娘,若从另一头进,一眼就能瞧见院里搭好的戏台。而松江府最出名的两个戏班都在这里。

这地界繁华,乃是松江有名的销金窟,除了疏阁还有春风阁、群芳院、逸翠园、醉花楼,瓦市穿插其间,再往前面些更有茶楼饭馆,热闹非凡。又因位处城西,人常道西巷西巷极乐巷。

尤其是入夜之后,灯火照处,皆是笑吟吟招呼人的美人,燕肥环瘦各有姿色,穿得花枝招展,笑得眉飞色舞,可谓是百花争艳、歌舞升平。

细论当然春兰秋菊各有千秋,疏阁才色拔萃的清倌,醉花楼艳名远扬的花船红倌,还有逸翠园身姿绰约的浑倌儿……闻说疏阁的主子出身平平,却好附庸风雅,生平喜丝竹音律、爱听曲看戏。因而疏阁里清倌尤多,姑娘容色尚且不论,但个个都沾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其中不少还是梨园戏子,自诩风流才子的公子哥焉有不来捧场的道理。

而今日,这疏阁里才貌双绝的花魁娘子、细旦名伶,温蝶姑娘,竟是一头坠了楼。

松江府谁人不知温蝶姑娘,琴声动人,还有老天爷给饭吃的一把好嗓子。登台不足半载,已然凭天籁之音惊艳四座,而后四年来座无虚席。因而便是不提姿色,来客也无不为其才情折腰,她那一手簪花小楷亦是广受吹捧。坊间传闻,陷空岛的白五爷曾夸赞其字飘然清婉、柔美清丽,虽无人敢一问真假,仍可知其名飞扬于市。

可众人抬头一看,温蝶姑娘坠楼,她窗前站着的不正是冷面无情的白五爷。

白玉堂拎着刀,冷眼睨着底下,见围者看客骇退数步。有人惊呼着去报官,有人吓懵了神就地摔坐,有人急急冲下楼去一探究竟,有人慌乱喃喃“怎么回事”,有人不可置信地上前,乃至颤着手去一探鼻息,终究落出一句“没了”。这弹指间人流涌动,他不为所动地站在那,不言不语,也全无开脱解释之意。

江湖常言锦毛鼠喜怒难料,是个刀比口快、不讲情面的无常阎罗,但松江府的百姓许是未曾一会刀客夺人命的场面,最多为少侠惩治小贼拍手叫好过,见陷空岛的白五爷来去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