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却要费尽心思打探行踪方能紧随其后。
好在南侠心思豁达,又从来是四下闲游的性子,不觉有何处为难。陈州灾情虽重,但包拯一行过了安平镇不日便至陈州,待放粮赈灾,万民可活。而那安乐侯鱼肉百姓、为祸一方,包公定会秉公惩处。他既左右无事,走一趟松江府也使得。
离了应天府,他又马不停歇追了五六日,在庐州城外的官道上耳闻卖茶老儿同歇脚来客笑语,道前些日子庐州闹了大贼,连他这苦命人都没能躲过,后不知哪路英雄好汉将偷儿逮住,剥成赤条条的,丢进了衙门。更奇的是,卖茶老儿的银钱也长了脚,自个儿跑回家里来。
知州问话,那贼竟说是个鬼影绑了他。
展昭且听且笑。能有这本事的江湖人不少,既是个鬼影,多半是夜里行事还穿着浅衫的义士,这底细便也不言而喻了。这般一想,白玉堂那轻功身法确有几分像鬼影横斜。
展昭打探几句,果不其然,卖茶老儿印象深刻。
前日有个白马长刀的公子哥在此处喝了杯茶,却拿了一张十贯的交子给他。老大爷大半辈子卖茶,也没见过这么豪横的,道这一口粗茶不过几文钱,说什么也不肯收。那俊公子却说手里头的碎散银子使完了,没有更小的。卖茶老儿瞧了瞧少年公子腰间分明装着银子的钱袋,没多问,权当请公子喝了杯茶。
展昭闻言松口气之余,又有几分哭笑不得。
一来确是如白福所言,白玉堂手头不缺银钱;二来嘛……这锦毛鼠的派头真是天下独一无二。这哪儿叫散财,分明是不把银钱放在眼里。
他又往松江府方向追了十多日,途径江宁府一路往东南走,总能摸到些白五爷沿途行侠事迹。人没逮着,展昭却不急了,白玉堂根本无意动用那钱袋子。随后几日,南侠便松快几分,不必成日风餐露宿地打探白玉堂行踪,直奔松江府,竟是与白玉堂前脚接后脚进了城。
自然,白五爷归心似箭,展昭却轻易上不得那陷空岛。
展昭思来,陷空岛的蒋四爷且病着,恐怕卢家庄正闭门谢客、戒备森严。他还是先在城中落脚,再寻机登门拜访,讨要那荷包。主意已定,展昭牵着马往市集望去。
松江府东南负海,西通江,多产鱼、盐、稻、蟹,百姓生计无忧、衣食才足,商贾辐辏,以民物繁庶。因而这大热天的,展昭一眼望去竟全是笑面春风,还有敲锣鸣鼓和弦歌之声。一个穿着红袍喜服的新郎官骑着马、带着花轿沿街慢行,正是要去迎亲;两道旁,商铺林立,货郎或走或停,不说货品如何,单是那担子便打造得精致干净、百物皆陈。早有言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如此气象怪不得出了个阔气的白五爷。
展昭暗自调侃,心下一乐。
只是偷着乐难免教人瞧个正着,展昭又对上那粉衫公子哥的目光。这位公子的年纪该是比展昭略长,这会儿趴在酒楼的栏杆上,跟个软骨头似的;面上不见脂粉气,只是嬉皮笑脸地盯着展昭。
展昭不见恼羞,还以一笑。
那公子一愣,目露诧色,仿佛在说这年头能碰上这么年轻又好脾气的江湖人,怪稀奇的。他又端详了一把展昭的相貌,从头发看到脖子,从耳朵看到眼睛,不由笑了起来。好斯文端正的面容,一笑好比三月春风,吹得人心头舒畅。
他这走神的工夫,展昭已经牵马近至星雨楼门前。
展昭扫过酒楼的牌匾,只觉得星雨楼这名字取得有趣,吃个饭这么烟火气的事,关天上的星辰风雨何事。展南侠心思跑偏,道这松江府不正是鱼腥入风、禽血化雨。念头刚至,便见堂倌端着托盘热情招呼,且等着他上门一尝,不由开怀,迎门登堂。
只是楼上的粉衣公子见他近了,忽而变了面色,一瞧清展昭手中的古剑,便啪的收起折扇,扭头往